謝千歡的質問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醒了蕭夜瀾。
一臉惘然，半晌無言。
良久，他終於嘶啞著聲音開口，“那晚瑜兒與你一樣突然臨盆，她是早產，情況很嚴重，穩婆說產兒足先出，乃是逆生，極有可能一屍兩命......”
“我明白了。”謝千歡的眼神逐漸黯下，緩緩點頭，“你為了給蘇瑜兒陪產，所以沒有來。”
原來是這樣。
她終於得到了答案。
那天晚上遭受了產厄之災的女子，並不止她一個，而且跟她比起來，蘇瑜兒的性命重要多了啊。
蕭夜瀾苦悶道：“本王不知道牢裡出了事，原想著明日午時才行刑，隻要在那之前把你帶出去就可以了，誰料瑜兒剛生完，就傳來了關於你的消息。”
他的呼吸落在她臉上，泛著點酒香，並不難聞。
見謝千歡沒說話，他又急忙解釋，“當時穩婆千叮萬囑本王不能離開，必須讓產婦知道男人還在外面等著，否則她必定撐不下去，瑜兒畢竟救過本王兩次性命，本王不能眼睜睜看著她......”
“可以了。”
謝千歡平靜的打斷。
心死之後，便無法再產生任何激動的情緒。
她的唇角微微揚起一絲嘲諷弧度，“說來說去，你始終把我放在後面，隻要蘇瑜兒出了事，你定然會先救她。”
“本王沒有這個意思，本王隻是不知道你身處險境，總想著過兩個時辰再找你也還是來得及的。”
蕭夜瀾的聲音在顫抖。
他不願面對謝千歡這個問題，就是因為知道會變成這樣。
他害怕，一旦他回答了，她就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再也不看他一眼。
“你雖然對我背信棄義，卻也算是為了報你的恩，怪我運氣不好，怪我不夠資格在你心裡占據太高的位置，現在我已經解開疑惑，是時候走了。”
謝千歡推開他。
她揚手，一縷藥粉隨之飄散而出，蕭夜瀾頓時醉意更濃，再次失去了身體的平衡能力，軟軟倒在一邊。
“別走......能不能，再給本王一次機會......”
蕭夜瀾眼看她真的要離開自己，心裡竟是驀然湧現出一股天大的恐懼！
他從來沒有怕過什麼。
可這一刻，他清晰感受到，內心名為害怕的情緒。
謝千歡淡淡道：“以前我們約法三章，等一切爭鬥結束就和離，如今奪嫡雖然還在繼續，但已經和我沒關系了，我不必再被戰王妃的名號束縛，你也可以去擁抱你想要的幸福，這封和離書，我給你。”
一張薄薄的紙從她手中飛出，旋轉著，輕飄飄落到蕭夜瀾面前。
蕭夜瀾驚惶，“不，本王從未同意過和離！”
哪怕她死了，也必須是他的妻！
謝千歡已是心灰意冷，“不管你同不同意，這都終將成為事實。”
“本王當初若知道......”
“然後呢，你會拋下早產的蘇瑜兒，先跑來救我嗎？”
謝千歡用一句反問打斷。
蕭夜瀾怔怔看著她，然而不等他開口，謝千歡忽地臉色微變。
“娘？”
她聽見外面傳來嘟嘟軟糯的呼喚聲。
不行，這時候不能讓嘟嘟進來。
謝千歡瞥了男人一眼，他聞了藥粉以後醉得更厲害，意識朦朦朧朧的，哪怕她短暫離開了一下，估計也不會察覺。
於是，她轉身走向房門外。
蕭夜瀾隻覺眼前有許多模糊的影子，他分不清哪個才是謝千歡，唯有低聲道：“我會先去救你，歡歡，我會去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