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宣親王府，我注意到王爺的院子裡有許多鴿籠，那種傳信的鴿子我也養過。”
謝千歡若無其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她嘗了口。
還行，水是溫的，沒有涼透。
宣親王沉沉凝視著她，“那又能說明什麼呢？”
“說明你派的人去了大理寺以後，時時有在跟你聯系唄。”謝千歡勾唇，“放火的時候要不要把裡面的人順帶一起燒死，他肯定是先請示過你的。”
宣親王默然良久，嘆道：“果然逃不過你的眼睛。”
謝千歡眯起眸，“如果我沒猜錯，王爺最想燒死的人應該是蕭夜瀾，但你沒想到在裡面看卷宗的人是我，蕭夜瀾被大理寺卿請去喝茶了，你迫於無奈，隻好把矛頭對準我這個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嘍啰。”
宣親王苦笑，“你可不是小嘍啰，本王確信，你是唯一一個能查出中毒案真兇的人。”
“承蒙誇獎。隻不過，王爺真是狠心腸呀，六皇子固然是對親兄弟痛下殺手，王爺又何嘗不是想殺自己的親侄子呢。”
謝千歡早就知道宣親王不是善茬。
所以，她也沒感到意外。
宣親王低著頭，“本王不想狡辯，能在上一輪奪嫡大戰中存活下來的人，沒哪個是幹淨的。即使讓本王再選一次，本王也還是會放火，並且換成皇室裡的其他人，他們同樣會做出這種選擇。”
他早已見慣了手足相殘。
直到當今聖上登基，成為最終的贏家，這場你死我活的廝殺才算畫上終止號。
“我明白王爺生長於一個殘酷的環境，但你剛才為了維護自己在韓大哥眼裡的形像，沒有說出全部實話，這個道歉可就算不上誠心了。”
謝千歡轉著茶盞，淡然道。
宣親王立刻站起身。
他跪在謝千歡面前，鄭重拜下。
“多謝你的不計前嫌，能得到你出手相助，實乃本王和珩沂的大幸，對於本王做過的種種錯事，本王誠心向你表示歉意。”
謝千歡微微一笑，“我接受你的道歉，請起。”
她沒有扭捏，大大方方受了宣親王這一拜。
此事她確實是以德報怨了。
受得起他的跪拜。
但，宣親王卻並沒有起身。
他依舊跪著，再次緩緩伏下，低聲道：“現在，本王要緻以抱歉的人，不是無憂，而是戰王妃。”
謝千歡的手一僵。
青花瓷茶盞差點掉落在地上。
她微抿著唇，旋即笑道：“王爺在說什麼？你想對戰王妃說抱歉的話，應該去她的陵墓拜祭，而不是隨便找個毫不相幹的女子拜一拜就完事了。”
宣親王沒應聲。
他認認真真磕完這個頭，終於站起，重新坐回到謝千歡的面前。
“本王支開珩沂，就是想要單獨跟你說這聲抱歉。”
宣親王嘆息。
謝千歡凝視著他，“為何？”
“因為你就是戰王妃，謝千歡。”
這句話，讓謝千歡再也握不穩茶盞，隻能輕輕放到桌上，用沉默來掩蓋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
宣親王慨嘆道：“三年前，本王當了六皇子的幫兇，卻萬萬想不到竟會間接害了戰王妃，除了先太子和太子妃，本王最對不住的人，便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