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來的地方跟你們這裡很不一樣。”
謝千歡回想起自己曾經擁有過的生活，不由得感到一絲絲惆悵。
她的實驗課題現在不知如何了。
論文也才寫到一半。
住在山裡的老師父本就年邁，她這一失蹤，怕是再無人給他養老送終。
還有約好一起去國外旅遊的幾個閨蜜，她們肯定做夢也想不到，聲稱準備單身一輩子的謝千歡，居然有了孩子，還成了個離過婚的女人。
命運真是總能讓人意想不到。
蕭夜瀾看著她，從她的表情裡讀出了對過往的懷念，低聲道：“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謝千歡搖頭，“沒那麼容易的，我來自很多很多年以後，和你們根本不在同一個時間線上，除非天意想讓我回去，我才能走。”
天意？
誰知道天是怎麼想的。
又或者，誰知道老天爺是不是真的存在。
這種捉摸不定的感覺，讓蕭夜瀾更加感到不安。
他手指動了動，想要握住謝千歡的手，但想起謝千歡之前排斥的反應，還沒碰到她的手，又默默縮了回來。
“歡歡，無論你去哪裡，我都和你一起。”他說道。
謝千歡笑了笑，“你還有別的責任，不要輕易說出這種難以兌現的承諾。”
“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相信我。”
“別問我，該問你自己。”
謝千歡一句話堵得蕭夜瀾無言以對。
她打了個呵欠，“半個晚上沒睡，我是該回去好好補個覺了，再見。”
蕭夜瀾立刻跟在她身後，“我送你回去。”
“別，你好歹是親族，剛來就走太不像話了，多悼念一會兒吧，免得讓三殿下心裡不快活。”
謝千歡拒絕了蕭夜瀾的相送，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蕭世淩竟然主動送她到了大門口。
“昨晚麻煩你了。”蕭世淩托著她上馬車，“偌大的京城，隻有你真正關心過我爹。”
謝千歡回眸，“作為一個大夫，我肯定會為每個病人考慮最完善的方案，事實上我也沒幫上多少忙，沒能讓老王叔多活一些時日，抱歉。”
蕭世淩道：“在別人都想方設法從老人家身上攫取利益的時候，隻有你想的是讓他在走前過得舒服一些，減輕他的痛苦，對我們來說，這就已經夠了。”
此刻的蕭世淩表情平和，說話充滿理性，但他過分的冷靜卻反而讓謝千歡感到可怕，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道：“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把日子過下去，三殿下，我想老王叔和鶴湖先生都會希望你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淌進蕭家的渾水。”
“我也姓蕭。”
蕭世淩忽然苦笑了一下。
在往後漫長的時間裡，這或許是他說過的最後一句真心話，“自打我生下來，就已經在渾水裡了。”
和謝千歡告別後，他擡腳跨過門檻，耳邊充斥著各種虛偽的嚎哭聲，以及無數想要試探他態度的刺骨目光。
蕭世淩走到靈堂，緩緩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後起身，道：“走吧，進宮去見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