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漱琳偷偷把手藏進了被子裡。
她暗想，龍長老真是害人，還讓她假扮成那個神女，沒想到神女竟然對鬼醫做過這種事。
萬一沈容想報復怎麼辦。
長達百年的痛苦，得把人折磨成什麼樣了。
不料，沈容坦然笑道：“不恨，我當然不恨她啊。”
方漱琳一怔，“為什麼？”
沈容嘆了口氣，“該怎麼說呢，初初就是那樣的性格，她做任何事都沒有存壞心，要怪隻能怪她師父教得不好，把她慣的太過於依賴他。”
“原來你不僅不怨她，還要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方漱琳喃喃說著，心情很是復雜，輕輕低下了頭。
沈容道：“好了，故事講完了，你把它當成風物志上的傳說聽一聽便罷，不必太當真，我說這個隻是想告訴你，如果一個人連百年不止的疼痛都忍了下來，還有什麼樣的任性行為是他忍不了的呢？有些事情你無需在意，也無需對我道歉。”
方漱琳心中一動。
此刻，在沈容眼裡，她就是那個遵守諾言回來了的初初。
隻不過就像龍長老說過的那樣，她已然失去過往的所有回憶，轉世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越想，心跳越快，忍不住輕聲問道：“沈大哥，如果初初回來了，你看見她，會怎麼樣？”
沈容默然良久不言。
他緩緩坐下，道：“我說了，這隻不過是個故事，初初早已消逝，即使轉世投胎，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初初。”
“可你還是曾經的那個劍士啊。”方漱琳急切道。
“誰說得清楚呢？”沈容笑了笑，“曾經的劍士陷入了仇恨與怒火，為了給徒弟復仇，他殺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你們師尊的師父。”
方漱琳臉色一變。
師祖......原來是死在鬼醫手裡的？！
怪不得師尊很忌諱提及師祖的死因。
不過，以師尊的性子，當年他肯定也不贊同為了搶奪神之血而殺死一個無辜的女子，因此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死守秘密，從沒提及過師祖的仇人是誰。
在師尊眼裡，鬼醫的復仇是理所當然的。
沈容翹起修長的腿，嘆道：“踏過屍山血海之後，劍士覺得活著也沒多大意思了，他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殺死自己，可他哪怕被炸成碎片，骨頭，血肉都會重新生長出來，伴隨著比死還要可怕的疼痛。”
“最後他隻能放棄，就這樣變成一個不老不死的怪物，你說，他經過了百年滄桑，連劍都不知丟到哪裡去了，還能是曾經那個年輕張揚的劍士嗎？”
方漱琳張著嘴，答不出來。
她貧瘠的閱歷和見識，在沈容面前就像是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娃娃，不管說什麼都隻能讓他笑著搖頭。
可是，在他仿佛對任何事都滿不在乎的外表下，卻有著這般強大又溫柔的心。
哪怕初初如此任性的對他下詛咒，讓他為了等待她而承受無止盡的痛苦，他在提起初初的時候，語氣依然是充滿了無奈的寵溺。
方漱琳不甘心隻當一個虛假的轉世。
她也想成為初初，成為沈容無條件寵愛的那個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