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顧冉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光是聽上樓的腳步聲她就知道來人是誰。
她閉著眼，始終也沒有睜眼看過去。
書房的門是開著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顧瀟看了眼她身旁的助理，手上的托盤裡還端著一杯咖啡。
“累了就好好休息，商會可以交給司鈺打理。”
女人好看的眉目微微皺起，有些不耐煩，聲音透著一股冷厲：“阿瑩，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商會也是別人隨隨便便出入的地方了？”
助理阿瑩一愣。
顧總，這人可是首統，整個華國都歸他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嗎？
可這話她不敢說，隻能半垂著腦袋站在一邊。
顧瀟知道她這是針對他，於是給助理阿瑩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可以先出去了。
阿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後迫於對面的人是一國首統，她也隻好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書房裡隻剩他們兩人。
顧冉單手撐著額頭，掀起眼皮，一對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向顧瀟，眉目裡沒有一絲情緒。
“顧首統找我什麼事，如果是關於商會的事情，就請在我明天上班的時間來找我，現在是我下班時間。”
她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顧瀟無奈地嘆了口氣，每次見面都是這個樣子。
現在女兒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丈夫找妻子，除了工作，還可以有別的事。”他語氣沒了之前的縱容，倒難得聽出了些正常人的喜怒。
顧冉多看了他一眼，就立刻收回視線。
“你最好是有別的事。”顧冉也難得願意聽他說話，從書桌前起身，繞到一旁會客的沙發處，“說吧。”
顧冉背對著他，其實不用顧瀟開口，她也能猜到他來找她做什麼。
顧瀟跟在她身後走過去，“爸媽回來了，你怎麼沒告訴我？”
顧冉身形微怔，詫異地看向顧瀟。
一時間準備好的話堵在喉嚨裡。
她沒想到他會問這種問題，居然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過她隻愣了幾秒，就立刻接話：“顧首統今天找我就為了問這件事？你沒進門之前，可不知道我爸媽回來。”
顧冉坐到沙發上，白色的大理石茶幾上放著一瓶紅酒和一隻高腳杯，她習慣性地給自己倒了杯酒，輕抿了一口，“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別繞彎子！”
顧瀟皺眉，頓了頓才說：“一周後的首統選舉，我希望你能……”
“讓商會支持你是吧？我知道了，請回吧。”
看著顧冉強勢敷衍的態度，顧瀟面色一僵，自尊仿佛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緊握，片刻後，又洩了氣似的松開。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這些年我也在盡力彌補，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希望你到時候不要鬧脾氣，商會的這邊的票數對我很重要。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為了整個華都不再陷入十幾年前的動亂。”
“我當然知道顧首統有多大義凜然了，您放心好了。”顧冉雙腿交疊，倚在沙發上，你單手拿著酒杯，臉上的笑容不打眼底。
顧瀟一口氣堵在心口，頓了頓他又接著補充了一句，“如果我不能當選，希望你能全力支持我們的兒子。”
“那不可能！”顧冉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
態度決絕。
“兒子有兒子想做的事情，別把你的想法強加到兒子身上！你看不出來嗎？從你把司睿當首統繼承人的標準開始培養以後，你還看過他笑嗎？”
她寧可司睿沒有恢復記憶，當個開心的傻子都比現在快樂。
她不想承認自己理解顧瀟在這個位置上的身不由己，所以她才不希望將來司睿也面臨同樣的抉擇。
顧瀟望向顧冉那雙執拗的眸子，心髒像被針刺了一下，疼得隱晦卻尖銳。
“我知道了。”即便所有人都不支持他，他也必須保證這個國家的安寧。
離開前，顧瀟想到了什麼，腳步頓住轉過頭，“那小丫頭在你這還好吧？她是北寒的人。”
“我知道，首統不必擔心。”她又不會難為那小丫頭，用得著特意提醒她嗎？
見她仍舊是一副跟他別扭的樣子，顧瀟嘆了口氣，“你臉色有點兒差，照顧好自己。”
“不牢首統費心。”
等顧瀟走後，阿瑩小心翼翼地抱著一疊資料進來。
“顧總，您要的資料。”
“放那吧。”顧冉也沒急著看那些資料，晃了晃杯中的紅酒，把酒杯下，“對了阿瑩，前兩天送來的小丫頭，現在安置在什麼地方？”
說來也奇怪，她跟那小丫頭隻有一面之緣，但卻對那小丫頭印像深刻。
這次帝都的病毒聽說是她執意開發貧民窟造成的，她對她就更是好奇了。
“葉小姐安置在後面的傭人房。”阿瑩回答道。
聽到傭人房這三個字，顧冉眉心幾不可察地一皺。
“怎麼把她安置到那了，換個地方。安置到前樓來。”畢竟是厲北寒的人，安置在傭人房算怎麼回事。
顧冉交代完，便起身上了天台。
這裡能俯視整個華都的夜景，看著顧瀟的車子走遠，她熟練地點燃了一支女士香煙。
這麼多年，她到底在叫什麼勁？
懲罰自己，還是懲罰他呢？
半晌後，她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傳達下去，這次首統競選，整個商會全力支持顧瀟。”
……
後院，一棟二層小樓的某個房間裡。
葉南依正抱著電腦，查閱資料，完全不在意自己此時此刻正在一個連十平米都不到屋子裡。
她答應顧首統，要在首統選舉前查出病毒真相。
隻不過她隻是隱隱有些猜測，苦於沒有證據。
現在她又不能離開這，很多事情沒法驗證。
“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葉小姐，打擾了。我是顧總地助理阿瑩。讓您住在這裡委屈您了。顧總吩咐給您換個房間。”
“替我謝謝你們顧總，我住在這挺好的，不用麻煩了。”
“葉小姐，您別讓我為難。”
葉南依左右環顧了四周一圈。
也行吧，反正這裡信號不好，換個住的地方也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