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剛才便痛快認輸，眾人多少高看兩分。
可剛剛雖斥責了賀夫人，卻絕口不提認輸之事。
而今李公公兩句話，便讓他卑躬屈膝。
如此前倨後恭，實在令人不齒。
陶知府心中嗤笑，賀大人在他面前，也一直趾高氣揚的。陶知府當他是真的憨直古闆呢，原來隻是看人下菜碟。
在李公公和蘇大人面前，不也挺會說話的。
李公公淡淡一笑，“賀大人肯認就好。”
賀大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認的，認的。”
“能得李公公和蘇大人的評價，是下官的幸事。”
蘇大人冷哼一聲，目光落在賀夫人身上，“賀夫人呢，是不是在你心裡，老夫與李公公也沒資格評判賀大人？”
蘇大人也是世家大族出身。
別人懼怕安平侯府，他與李公公可不怕。
安平侯在二人面前還不夠看。
賀夫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她也在京城待了二十幾年，知道李公公和蘇大人，她都得罪不起。
李公公更是連安平侯都要討好送禮的人。
她卻也真的愛慘了賀大人。
見賀大人在二人面前低三下四，比她自己受辱了還難受。
忍不住道：“我家老爺不善詩詞，比作詩，當然比不過他們。”
蘇大人一挑眉，瞧了賀大人一眼，“那賀大人擅長什麼？”
賀大人瞪著賀夫人。
賀夫人道：“畫！”
“我家老爺擅畫！”
“若真要比試，就讓那窮小......顧解元與他比比作畫如何？”
賀夫人滿臉自信。
賀大人也是心下一動。
賀夫人難得聰明了一次。
他作畫確實比寫詩好。
而且在場的這些舉子中，好多家境普通，能讀書已是不易，哪裡還有功夫去學畫？
聽說顧長宴家境貧寒，想來也是不擅此道。
他若能作畫贏得第一，雖然不光彩，可到底能找回些臉面。
賀大人有些躍躍欲試。
蘇大人蹙眉。
賀大人能想得到的，蘇大人也能想到。
比作畫才是欺負人呢。
他看向了顧長宴。
顧長宴卻是淡淡一點頭，“可以。”
眾人都很意外。
李公公好奇，“顧解元還擅畫？”
顧長宴，“擅長說不上，隻是略通一二。”
蘇大人問，“顧解元想好了，真的要比？你已經贏得了第一，不比也沒人會說什麼。”
顧長宴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學生不才，卻也想試一試。”
蘇大人點頭，“那好。”
少年人麼，意氣些也挺好。
他挺看好顧長宴的。
又知道李公公的來意。
有他和李公公在，左右不會讓顧長宴吃虧就是。
筆墨還沒撤下，剛好。
如賀大人所料，會作畫的比較少。大部分人直接就放棄了。
最後隻有七八人，一同參加比試。
提筆蘸墨，賀大人信心滿滿。
他信了顧長宴的謙詞，覺得這次穩了。
顧長宴也才十八、九歲，出身又不好，哪能樣樣都行呢？
賀大人嘴角甚至擒著一抹自負的笑容。
不過很快他就要笑不出來了。
他將深深認識到，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參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