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樹的影，沈鴻哲這麼多年累積出來的名聲，不是一次還沒發生的醫療事故能抵消的。
沈鴻哲這才看向聶華，眼圈一下子紅了。
他的眼底有不甘、有委屈、有惶恐，還有濃濃的嫉妒。
但這一切都隻是一閃而逝。
沈鴻哲換上了一副誠懇祈求的表情，一字字道：“老師，你相信我嗎？我是你的徒弟，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完成這場手術。請你給我一次機會，臨床指導我，讓我替晏老先生做顱內動脈瘤手術！”
童心似笑非笑道：“那請問沈醫生，你能保證晏老先生的手術一定能成功嗎？”
沈鴻哲面色一僵，暗暗磨了磨牙。
卻沒有理會她，而是轉頭看向晏弘方：“沒有一個醫生，敢擔保自己的手術能百分百成功，哪怕隻是一個最輕微的闌尾切除手術。更何況，晏老先生還是要做極其困難的顱內動脈瘤手術。”
“所以我不可能做這樣的保證。但晏先生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那我一定會全力以赴，保證晏老先生的生命安全。”
晏弘方的眉頭緊緊皺起來，心中躊躇不定。
晏沛玲卻已經毫不猶豫道：“哥，你就讓沈醫生給爸做手術吧？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你不相信沈醫生，難道還要相信這個小賤人嗎？”
晏弘方：“今天做手術實在太急了，我看要不還是等到明天。”
他還是不放心。
晏家絕對擔不起失去老爺子的風險。
這要是聶華主刀，他二話不說就相信了。
可沈鴻哲，終究是太年輕了。
無論才華、能力跟他老師都差了一大截。
與其現在冒險手術，倒不如他明天再去找找其他同樣病症的病患。
隻要有足夠的權勢，他不相信自己會找不到心甘情願的實驗體。
然而，晏弘方話音剛落。
突然ICU房間裡發出急促的滴滴滴聲音。
緊接著，就見隨床護士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沈醫生，你，你快去看看，患者的病情突然惡化了！”
手術中心的人臉色齊齊大變。
聶華率先進去看了一眼，搖頭道：“其中一個動脈瘤的出血突然加快，必須馬上手術，或者采取手段治療，否則......”
他的話沒有說完，可是意思卻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
晏弘方和晏沛玲臉色都白了，眼中露出倉皇不安的神色。
“沒辦法再等下去了！”
晏弘方突然咬牙看向沈鴻哲：“沈醫生，我爸爸就麻煩你了。這場手術一定要成功，明白嗎？”
沈鴻哲垂在身側的手，滿手都是黏膩的冷汗。
他剛剛被童心激地失去了理智。
所以才會說出他能做這個手術。
可事到臨頭，真的要他做，他卻沒有那麼大的把握。
晏弘方突然擡起頭，目光幽深地盯著沈鴻哲。
“沈醫生，手術......如果成功了，我爸平安活下來。我保你下半輩子飛黃騰達，到達普通醫生永遠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可要是手術失敗了，你連我爸的命都保不住，那你應該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晏弘方的語氣並不嚴厲。
可這些威脅落在沈鴻哲耳中，卻讓他連背脊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心中隱隱升起了後悔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