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鶴軒此刻心中驚濤駭浪，卻還是強迫自己穩定下情緒。
將手遞到童心面前。
童心閉上眼，兩指貼在老人幹枯的手腕上，細細感受。
整個病房中一片鴉雀無聲，連呼吸都仿佛消失了。
良久，童心才睜開眼，第一句話就又炸了一個驚雷。
“司老太爺，你的情緒失控，是不是從兩年前開始的？”
“也是在那個時候，你找到了為司老太太緩解病發時症狀的辦法？”
司鶴軒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頓了頓，他連忙道：“我確實是在兩年前，從一個特殊渠道找到了溫德爾教授，才讓弈秋的病情穩定下來。每年我隻要去E國讓溫德爾教授給弈秋治療兩三次，剩下的時間，弈秋就算神志不清，至少也不會發狂，更不會自殘。”
童心點了點頭：“果然如此。”
“童心，你......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司霆禮卻陡然猜到了什麼，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來。
“是這個溫德爾教授，讓爺爺的精神狀態變差的？是他在迫害爺爺？”
童心：“我以前也從沒見過這樣的病症，所以不敢做保證。但從老太爺和老太太的脈像判斷，他們應該是受到了一種極其特殊的神經毒素的侵害，或者是一種從沒見過的放射性物質的侵蝕，才會出現類似老年癡呆、狂躁病的症狀。”
“原本受到這種侵蝕的隻有老太太一個人，但從兩年前開始，這種物質也少量侵入了司老太爺的身體，所以連他的精神也開始變得不穩定。隻是侵入老太爺體內的毒素非常少，所以他才沒有如老太太一樣徹底發瘋，而隻是情緒越來越不受控制，性情也變得暴躁易怒、判若兩人。”
“但隨著這些年一點一滴毒素的累積，如果不想辦法解決，總有一天，老太爺會變得和老太太一模一樣。”
司霆禮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手死死攥緊，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
童心繼續道：“但如果隻是這樣，我還不會懷疑這位溫德爾教授，畢竟僅從脈像，很難判斷老太爺體內的這種侵蝕性毒素到底是怎麼來的。讓我確定這位溫德爾教授不安好心的是......”
她頓了頓，看著司鶴軒那蒼白憔悴的枯瘦臉龐，心底湧起一股憐憫和無奈。
“從老太太的脈像顯示，她的發瘋、暴虐、自殘，其實是一種身體自我保護的方式，是在抵抗這種侵蝕性毒素徹底入侵自己的大腦。”
“而溫德爾教授對她的治療，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讓她變好了，可實際上，卻瓦解了這種抵抗，讓毒素一點點侵蝕每一根神經，侵入大腦，直到......老太太失去所有的理智和人形，徹底瘋狂。”
司鶴軒呆呆地看著童心，臉色是如死灰一般的慘白。
眼中的光彩凝聚又渙散，仿佛一堆砂礫，隻需要輕輕一碰，就會崩塌潰散。
他幹裂的唇開合著，似乎想要說話，口中卻隻能發出呵呵的破碎聲音。
童心因為林雨汐的緣故，原本對這個司老太爺是沒有一點好感的。
但診脈後才知道，老爺子會變得這麼偏激、瘋癲，甚至拋棄是非觀念和良知的地步。
其實也是被人害了。
此刻看到司鶴軒這近乎萬念俱灰的表情，心中也不好受。
但再痛苦的真相也是真相。
現在不戳破，也不過是粉飾太平，隻會讓內裡的腐肉越來越潰爛。
她又看向司霆禮。
從認識這個男人開始，他的感情就是不怎麼外露的。
仿佛哪怕泰山崩於前，都能完全不變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