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定格。
阿裡克賽看了一眼程靈，露出為難的表情。
程靈閉着眼睛，手指輕輕揉着太陽穴，沒有語調的說：“我的時間有限。不要浪費。”
“呃……”阿裡克賽皺眉，思考了一會兒。
“是新西蘭不不……是加拿大……也不對……等等！是澳國！對，就是澳國！”
阿裡克賽語調興奮起來，思路也清晰了。
“從樹和植被的種類看，可以看出拍攝地位于南半球，再結合陽光照着樹的陰影，風速，草地植被的特征，都非常趨近于澳洲……有一個鏡頭，我好像看到了澳國特有的袋鼠爪花……”
“你說對了。是澳國。”程靈點頭，她又問：“拍攝者性别呢？”
“啊——大姐頭，這我真猜不出來。”阿裡克賽誠實的說。
視頻并沒有拍攝到任何拍攝者的身體部位，什麼鞋子，衣服邊緣通通沒有。
甚至連影子都沒有入鏡。
一點兒參照物都沒有，如何判斷啊？
程靈放下揉太陽穴的手指，睜開眼。
她的眼睛犀利且清明。
“至于性别，我無法确定，我隻說一種趨向性——”
這是她的職業病。
習慣了每時每刻，多思多想，盡可能從别人察覺不到的地方，提取隐藏的，細小的信息。
很多時候，正是這些細節，決定了一件事情的成敗。
“我認為，這人應該是個個子不高，長頭發的女性。”
接着，她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依據。
“這四分鐘，拍攝者平均每分鐘呼吸21次，成人呼吸頻率在16-22次，大部分女性平均每分鐘比男性多呼吸2次。”
“另外，拍攝者的步頻較快——身材越矮小的人，步頻往往越快。”
“有幾次，鏡頭拍到了幾朵野花，鏡頭并沒有絲滑的轉走，而是多停留了半秒鐘……”
“3分11秒時，鏡頭從地面擡起，拍天上的雲時，鏡頭飛快地左右晃了一下……”
“——所以，拍攝者應該是留着比較長的頭發。且在拍攝過程中，散着頭發。”
阿裡克賽一拍手，頓悟了。
她以前留長發，有過類似的經驗：
散着頭發低頭做事，當她擡頭的時候，頭發很容易被風吹起來，蒙在臉頰上。
而她恰好手上有東西，不方便用手拂開，就要甩頭，将頭發從臉上甩開——脖子肩膀，和手臂，都會随之晃動。
這就是3分11秒，鏡頭左右晃動了一下的原因。
程靈總結：“綜合以上所有的條件：步頻快——身材不高，長發，呼吸頻率，喜歡花朵，所以，拍攝者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大。”
“當然不排除，拍攝者是一個個子不高，留着長發的男人。”
程靈不自覺的用隊長訓話的口吻說：
“阿裡克賽，這些信息未必有用，但你要牢記，不管你喜不喜歡，你受過的訓練，是常人沒有的經曆過的，不要浪費。我們現在不需要出任務，那就可以放松警惕了嗎？”
“現在，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每次多思考一點，自己就更安全一點，你在乎的人，也就更安全一點。”
阿裡克賽并攏雙腿，擡頭挺兇，給程靈敬禮：“是！”
“那就，繼續播放吧。”程靈的視線移回屏幕。
第二段視頻開始了。
屏幕上的藍天草地一下子消失了，出現了一個頗為老舊的街道。
這次屏幕上的畫面抖動的更加厲害了。
且這段視頻做了消聲處理，有種詭異的靜谧。
時間大概是黃昏時分。
拍攝的地點是F國巴黎街邊，這次不用推理，因為鏡頭裡拍到了街道的标牌：
MaisonderetraitedesPetitesSoeursdespauvres,62AvenuedeBreteuil。
這是一家敬老院，位于巴黎市區榮軍院的正南面。
大概三年前吧，程靈就來過這裡。
當時，她是沿着這條南北走向的路，自南向北走。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家敬老院的南邊是一個很大的家樂福超市，挨着這家敬老院，有一家當地很有名氣的亞洲風味西圖瀾娅餐廳。
程靈認真盯着屏幕，努力尋找記憶中熟悉的标牌，同時想辨認街邊的商店的招牌——她可以根據店鋪的變遷，反推出拍攝的具體時間。
當然，還有可能直接獲得具體時間——巴黎很多店鋪喜歡推出“當日菜品”——标注日期，寫在小黑闆上，挂在街頭。
畫面抖動的讓人頭暈。
看得程靈的眼眶都發酸了，還有種輕微的眩暈感。
最讓程靈困惑的是，視頻的拍攝視角。
——仰視。
非常詭異的視角。
攝像頭的高度，大概是成人膝蓋往下一點。
這也增加了程靈提取視頻中有效信息的難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