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威廉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質地精良的手帕，遞給溫晚栀，湊近些低聲耳語。
“師妹，講得很棒，别慌。”
溫晚栀禮貌笑了笑，接過手帕，耳朵卻全都在薄嚴城那邊。
溫晚栀擡眼看了一眼，竟對上了薄嚴城不動聲色的冷冽視線。
呵，也是，薄嚴城肯定準備好了各種官方的說辭，這個問題，也在公開投資會上，不知道解答過多少次了。
怎麼可能會提起過去的事呢，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啊。
有些苦惱地收回視線，溫晚栀忽略了薄嚴城臉上浮起的冷意。
“确實，社會各界都對這個問題有所好奇，曾經在一些公開的場合，我也正面回答過。但面對即将進行深度合作的客戶，我不介意透露一些更深層次的原因，或者說，一些個人原因。”
溫晚栀身子一僵，眼神落在不遠處的男人身上。
個人原因？他要說什麼……
然而屋子裡，提心吊膽的也不止溫晚栀一個人。
向依然臉色已經一片煞白。
就算薄嚴城不記得，她心裡也一清二楚。
薄嚴城做這件事，完全是為了溫晚栀。
除此之外，哪還有什麼個人原因？
薄嚴城雙手交疊，好整以暇地坐在寬大的皮質椅子裡，沉聲開口。
“其實最開始，這些想法并不是我提出來的，而是溫總監。薄氏的角色，不過是個天使投資人罷了。”
客戶一片嘩然，低聲議論。
“薄總和溫總監認識了那麼久？關系不一般啊。”
“這麼私人的原因，真是沒想到。”
“我看這合作風險，有點大吧……”
薄嚴城沒着急再開口，而是沉着等待着這些反應慢慢發酵。
溫晚栀難掩眼裡的驚異神色，強作鎮定地維持着臉上淡然的表情。
薄嚴城是吃錯藥了吧？這種原因放在談判桌上，根本是對自己不利啊。
男人墨色的眸重新掃視全場，雙腿交疊，眼神沉着。
“誠如您所言，這件事不好做，也沒人想做，而這種事，恰好就是薄氏集團應該去做的事。”
話語間的魄力和氣場，被薄嚴城用低沉堅定的聲音傳達全場，一時間安安靜靜，客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薄嚴城神色一緩，輕笑一聲：“當然，這裡面也有我任性的成分在。不過我始終相信，敢冒險的人，才有資格赢。”
簡單幾句話，把在場的人說得心服口服。
溫晚栀也在心裡松了口氣。
都說薄嚴城在談判桌上無人能敵，她到今天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才智，策略，都還在其次。
單憑薄嚴城強大的氣場和威懾力，就已經先搶下了赢面。
接下來就進入了細節條款的讨論和敲定，薄嚴城除了不時簡短開口，拿些主意以外，大多不再出聲。
現場的讨論聲，也變成了白噪音，讓他的思緒飄遠。
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放出薄氏做時尚行業的個人原因，完全是他一時興起。
或者說，一時沖動。
尤其是看到了威廉對溫晚栀産生明顯的興趣之後。
他對溫晚栀，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似乎是這具身體的本能。
但現在的他，又清楚知道，眼前的女人，和自己沒有半點關系。
他沒那個立場去幹涉她。
于是他想辦法把人放在身邊，至少用薄氏集團總裁和下屬的身份，還能稍微控制住局面。
即使占有欲突然冒出來，也能有一絲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解釋。
會議結束，客戶回酒店休息，溫晚栀渴得嗓子冒煙，人也被一上午接連不斷的狀況搞得疲憊不堪，隻想趕緊歇會。
威廉人沒走，拉住薄嚴城似乎來了精神，比會上的時候更加精神百倍。
“嚴城，我包了艘遊輪，還是老樣子，晚上去玩玩。”
薄嚴城眼看着溫晚栀按下了電梯，人就要走，黑着臉剛打算拒絕離開，就被威廉伸手制止。
“哎，别說沒空不來，我找你助理預約過時間了，你今晚沒事。别不給我面子啊。”
叮——電梯來了，薄嚴城眼看着溫晚栀消失在視線裡。
他壓下心裡的煩躁，抱着手臂頓住腳步：“去可以，但别搞那些花活。我已經結婚了。”
威廉粲然一笑：“這我當然知道，你結婚的事我也知道。還沒見過弟妹，一起帶着來玩。”
薄嚴城臉色驟冷，想到給了溫晚栀一巴掌的向依然。
曾經的他是哪裡神經搭錯了嗎？怎麼會愛上那麼嚣張跋扈，心機深重的女人。
薄嚴城冷冷拒絕：“不帶，想都别想。”
威廉像是猜到了，輕笑一聲，眼裡滿是狡黠：“你就藏着吧，以前你就不帶人出來見，現在還是這副死樣子。那你不帶也行，把我師妹叫上。”
薄嚴城眉頭蹙了起來，一臉不悅地看着威廉：“合作合同都簽了，打算搞辦公室戀情？”
威廉無奈地歎氣：“薄嚴城，你是真護犢子。算了，我自己叫她。”
眼看着威廉走到一邊，拿出手機撥溫晚栀的号碼，薄嚴城心裡湧起莫名的怒火。
開個會的功夫，電話号碼都存上了？
薄嚴城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轉身回了辦公室。
溫晚栀剛到工位，正癱坐在位子上叼着吸管喝水，眼皮都懶得擡一下，臉上也火辣辣地生疼。
這一天，都是什麼事兒啊！
叮——
一條新消息，溫晚栀一看就滿面愁容。
【薄嚴城：到我辦公室來。】
溫晚栀兩眼一黑，打算裝作沒看到。
對面似乎感應到了她的心思，馬上又來一條。
【薄嚴城：現在。】
溫晚栀攥緊拳頭，閉了閉眼，啪地把水壺放回桌上。
今天還能再漫長點嗎！
她氣勢洶洶地離開辦公室，到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口。
還沒進門，就看t到手機上有個陌生号碼的來電，歸屬地還是海外。
大概是騷擾電話吧……
溫晚栀按掉電話，敲門。
“進。”
溫晚栀一時間有點恍惚，這一聲她聽過無數次，這裡，她也再熟悉不過。
進了門，溫晚栀站在門口，沒打算走太近。
“薄總，有什麼事嗎？”
來之前溫晚栀想過，可能是複盤今天的合同，也有可能是交代新的任務，反正現在的薄嚴城和她之間，隻是工作關系。
薄嚴城從落地窗前回過身，邁開長腿走到黑色真皮沙發上坐下，擡眼：“坐。”
溫晚栀走過去，下意識坐在了她慣常坐着的真皮小沙發上，和薄嚴城保持了一點距離。
男人卻一瞬之間晃了神。
過去的幾年，他似乎經常這樣，看着小沙發上一個女人的身影。
溫晚栀被看得有些尴尬，輕咳一聲：“薄總，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薄嚴城似乎才回過神，垂眸從身側的袋子裡掏出冷敷貼和消腫藥。
“處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