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依然心裡狠狠一震,眼底滿是慌亂,浴室裡嘩嘩的淋浴聲更是讓她腦子裡一團亂麻。
薄嚴城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向依然咬着指甲,在包廂裡腳步踉跄地踱着步,身子抖得像篩糠。
明明網上關于溫晚栀的事情,她都已經求薄遠花大價錢徹底删去了……
薄家老宅裡那些溫晚栀生活過的點點滴滴,她也都清理得一幹二淨。
甚至連兩人一起選的牆面顔色都換掉了,她真是恨不能把整棟别墅換個底朝天。
向依然心神不甯地想着,就算是溫晚栀和薄嚴城說了什麼,難道他就這麼信了?
薄嚴城生性多疑,這根本就說不通。
而且,想到薄嚴城早些時候和她提出了離婚,向依然心裡就繃緊了一根弦。
雖然兩個人的婚姻有名無實,但薄嚴城從沒提過要結束這段婚姻。
直到溫晚栀回到京城,直到今天。
向依然咬着牙,細長的手指不安地攪動。
必須盡快把溫晚栀趕出薄氏!
就這樣讓她在薄嚴城身邊轉,以今天的情況來看,就算薄嚴城不恢複記憶,也難保不會再被她勾引。
溫熱的水灑在身上,沖走了黏膩的感覺,薄嚴城松了口氣,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卻全是溫晚栀的樣子。
他幾乎确認,自己不是第一次在船上遇見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樣子。
越靠近這個女人,心裡就越像是被貓爪子撓着那麼癢。
很多事,想不起來也就罷了。
可明明就在嘴邊,卻想不起來,是最惱人的,也是最讓人放不下的。
薄嚴城睜開眼,水流從墨色的睫毛上滴下,映出眼裡的冷冽神色。
明明說着要幫自己恢複記憶,可這女人,一定隐瞞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雖然曹晴隻是潦草提到一句,但他已經聽到了。
懷孕,她懷過孕。
那……會是誰的孩子?
如果是他們的孩子……
薄嚴城心裡忽然很亂,伸手關上水,閉眼揉了揉眉心,太陽穴卻還是突突地跳着痛。
如果當時和溫晚栀早就感情散盡,不歡而散……
他怎麼可能現在還對她有這麼強烈的情緒。
占有欲,未盡的感情,無法忽視的醋意,這些滋味混雜在一起,成了一杯苦澀到他無法理解,卻欲罷不能的酒。
薄嚴城換好了一身整齊的西裝,打開浴室門走了出來,墨黑色的發絲不似之前的一絲不苟,但也打理得整齊,發梢稍有些水意。
向依然站起身來,人已經冷靜下來了,但眼裡卻還是掩不住的慌亂和緊張。
薄嚴城冷漠地掃了她一眼,擦肩而過。
他不打算質問她什麼,關于那些她和薄遠隐瞞他的真相,他總會一件一件弄清楚。
或者說,他下意識覺得,這個女人嘴裡除了鬼話,也吐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
遊艇已經靠了岸,船身穩定,但派對還沒停止。
畢竟威廉隻是命令遊艇回碼頭,派對一樣可以進行。
船舷處簇擁着不少人,薄嚴城腳步不得不放慢。
向依然借機挽住了男人的手臂,沒等男人掙脫,就擡手和KR高層打招呼:“抱歉各位,久等了。”
KR高層都迎了上來,寒暄着,薄嚴城像是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泛着冷意的眼神看向不遠處的人群。
溫晚栀正在曹晴和程通的陪護攙扶下,慢慢走下船。
女人身上有些在地闆上沾到的髒污,裙擺也在掙紮中撕了個口子,淩亂的頭發盤成簡單的發髻,有幾根散亂的發絲落在纖長的脖頸上。
薄嚴城眯了眯眼,想着自己為什麼沒把那件西裝外套留在那。
至少還能遮一遮周圍男人們放肆的眼神。
一道白色的身影閃了過去,威廉站穩,低頭和溫晚栀确認着什麼。
看了看她的臉,又把白色的西裝外套不由分說地套在了溫晚栀身上。
薄嚴城收回了視線,冷聲開口:“各位,進去說吧。”
眼不見,心不煩。
下了船,曹晴氣得抓亂了一頭栗色卷發,眉毛都要豎起來了。
“溫晚栀,我真服了你了!有什麼天大的事兒,你非得上這個船啊?”
曹晴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但眼眶卻越說越發紅,最後看着溫晚栀的眼神,甚至有些委屈。
溫晚栀伸手捉住曹晴發涼的手:“抱歉,是我高估自己,讓你擔心了。以後我會再小心點的。”
曹晴發不起火來,低頭翻着溫晚栀的手包:“藥呢,吃了嗎?”
溫晚栀點點頭,卻忽然想起了什麼,臉上有些發熱。
那時候,她驚恐發作來得厲害,眼前黑得幾乎不省人事。抗焦慮的藥還沒來得及找到,就跟着手包裡的東西撒了一地。
然而沒有等來預料中的疼痛和昏天黑地,接住她的居然是薄嚴城。
随後,帶着炙熱溫度的手指,把幾粒藥送進了她的嘴裡。
曹晴看着溫晚栀臉色的神色變化,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閨蜜這麼多年,她太了解溫晚栀了。
這人哪裡都好,就是心裡太軟。
當曹晴看到是薄嚴城保護着溫晚栀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兩個人的命運還沒糾纏結束。
無論經曆過什麼事,兩條人生線,還是會糾纏在一起。
程通開着曹晴的紅色牧馬人,往第一醫院開去。
溫晚栀見曹晴消了氣,輕輕握住她的手:“曹晴,其實這次上船,主要也是為了見我的老師。”
曹晴略一驚訝:“你說,你在歐洲的那位薩博老師?”
溫晚栀點點頭:“對,很巧,威廉總也是薩博老師的學生。我估計就是因為打算進軍影視行業的事,威廉才把老師也請了過來,打算讓薄氏注資。”
曹晴蹙眉不解:“沒記錯的話,薩博老師不是做婚紗禮服,仙女裙的嗎?他不做了?”
溫晚栀略一沉吟,寵溺地笑了笑:“嗯,那個老頑童,他說那些做膩了。所以問了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好萊塢,做點有意思的新鮮東西。”
程通也有些驚訝,從後鏡裡對上了曹晴同樣的眼神。
“等等,剛才向依然提到,薄氏也打算借着KR集團的名氣進軍好萊塢影視業……難道KR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曹晴一點點分析着。
程通卻淡淡笑了一聲,出聲插嘴:“應該,不隻是這樣。”
溫晚栀略一擡頭,也無奈地苦笑了一聲:“嗯,不止是這層意思。”
她側過頭,對上曹晴不解的眼神:“我其實能感覺到,與其我身處薄氏,威廉總其實更希望我加入他的公司。這也是為什麼,他最後才決定讓我單獨見薩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