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長老手底下有很多高級殺手，但那些寶貝疙瘩他不舍得借。
扣扣搜搜忍痛挑了幾個，其餘的都是用中級殺手湊數。
亓笙雖然來的時間短，但是做事穩重從未出過錯，羅長老對她的印象還不錯。
所以木着臉的亓笙能夠站在一堆要麼等級高、要麼資曆老的殺手裡。
二十個殺手整整齊齊站成一排。
亓笙最矮。
她郁悶地深吸一口氣，偷偷墊腳。
“羅長老這是幹嘛？瞧不起我家主子麼！”攝政王的另一個暗衛風絮眉心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他盯着手裡的名單，冷笑：“什麼人都敢給主子塞——主子要的是底子幹淨的高級殺手！”
風尋歎氣，“先挑挑看，主子不是隻要五個麼？這兒有二十個呢……”
“呵，二十個殺手，十個丙級的。八個乙級，甲級隻有兩個！”
風尋也擰起了眉頭。
氣氛正焦灼着，一道清冷的嗓音突然傳來。
“怎麼了。”
“主子！”風尋跟風絮立即單膝下跪行禮。
來人正是大殷攝政王，殷瑾煦。
亓笙身子一僵。
這聲音辨識度太高了，清潤中夾雜着幾分缱绻，饒她不是聲控也忍不住揉了揉微紅的耳朵。
風尋老老實實将事情禀告給自家主子。
殷瑾煦披了件月牙白的披風，一圈毛茸茸的狐毛襯得他矜貴又脆弱。
“沒關系。”他并未生氣，掩唇咳嗽了兩聲，“重要的是底子幹淨，身手無所謂。”
亓笙抿唇。
底子幹淨……
她新來的，應該不會被信任……吧？
殷瑾煦的看向面前的這些殺手，目光掠過亓笙的時候，微微一頓。
“那個是……”
風絮看了眼手上的名單，“那是丙級殺手雲七，一個月前才來的。”
一個月前？
殷瑾煦若有所思。
他的記憶極好，過目不忘。
但是……
他并不記得上一世暮夕閣的殺手裡有這樣一個人。
風尋跟風絮作為攝政王的心腹暗衛，動作十分麻利，很快就挑出來了底子幹淨身手也不錯的五個殺手。
殷瑾煦想了想，“那人看上去骨骼清奇，是個練武奇才——人也領走吧。”
剛松了口氣，結果被“特招”了的亓笙：“？？？”
*
“奇怪，那小矮子哪兒骨骼清奇了？”風尋小聲嘀咕，忍不住一瞥一瞥地瞄亓笙，“這骨骼也一般啊……”
風絮面無表情：“主子說是就是。”
小矮子本笙人都麻了。
她想不通自己到底為何會突然被特招。
難道被認出來了？
亓笙不動聲色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易容面具跟束兇，都戴得好好的，甚至她為了裝得更像還捏了個假喉結。
她不想招惹麻煩。
而攝政王這個身份一聽就很麻煩。
亓笙思索着一會兒怎麼自然地拒絕——反正她來暮夕閣又不是賣了身，來去自由。
正想着，就聽到一旁的風絮沉聲提醒：“主子在叫你。”
亓笙擡頭，就看到殷瑾煦平靜地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過來。”殷瑾煦朝她招手，“伸手。”
可能是要看骨骼？
亓笙心中不安，面上仍舊不動聲色，聽話地伸出手。
手指細白如蔥，玲珑小巧，不像個殺手，倒像個金枝玉葉的小姑娘。
殷瑾煦微微挑眉，微涼的手托住亓笙的，他的手也十分漂亮，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比亓笙的手大了整整一圈。
同樣漂亮的兩隻手，大手托住小手，視覺沖擊力很強。
【為什麼他柔弱不能自理……手卻這麼大？】
一道旁人聽不見的聲音，順着二人接觸的肌膚，傳遞到殷瑾煦的耳中。
殷瑾煦：“……”
【手還挺好看。】
【就是有點涼。】
【好困……所以到底為啥選我呢？怎麼會選我呢？】
【這身體骨骼清不清奇我能不知道？】
【放我走放我走放我走……】
面前的少年看上去才十五六歲，長相并不怎麼惹眼，頂多算得上幹淨清秀，肌膚白皙，看着很舒服。
少年神色自若，根本看不出來此刻心中豐富的内心活動。
殷瑾煦勾了勾唇。
他将掌中的手換了個角度，細膩的肌膚一覽無餘。
【他看啥呢？看手真能看出來骨骼清不清奇嗎？】
【等等……沒繭子！】
亓笙的指尖下意識微微一縮。
【哦豁，完蛋。】
常年習武之人手上不可能沒有繭。
而她的手上，隻有最這幾天練功的時候生出的一層稚嫩的薄繭。
一看就是最近才長出來的。
殷瑾煦看着眼前佯裝淡定的人t，并未戳穿。擡起她的另一隻手，左手上更沒繭子。
【……愛美不行麼？】
亓笙很快就找到了借口。
【要是問就說是嫌繭子不好看，去掉了——江湖上稀奇古怪的藥可多了。】
【柳煙武功也高，他的手也沒繭！】
等了一會兒，亓笙卻遲遲沒等到殷瑾煦的詢問。疑惑擡頭，卻見他神色淡定，似是沒注意到一個殺手手上竟然沒繭，或是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還要看多久？看夠了吧？】
殷瑾煦這才放開了亓笙的手。
有意思。
殷瑾煦對這位雲七更感興趣了。
“一個月兩千兩，包吃包住包治傷。”殷瑾煦饒有興緻地看着亓笙，“會比暮夕閣安全許多，沒有性命之憂。”
亓笙默默在心裡算了算，這價格差不多——一些富賈什麼的可能臨時需要高手保護自己一段時間，暮夕閣偶爾也會接這樣的業務，雇傭一個丙級殺手一個月兩千兩差不多。
這價格笙笙滿意。
但笙笙拒絕：“抱歉，雲某喜歡自由。”
“三千兩。”
亓笙不為所動。
殷瑾煦無奈地歎了口氣，“一萬兩。”
亓笙：“……”
亓笙深吸一口氣。
一萬兩都能請高級殺手了……很難不讓人心動。
亓笙不動聲色地觑着殷瑾煦的臉色，對方似乎并沒有認出她。但亓笙還是很疑惑，“為什麼攝政王殿下要選在下？”
還是高價。
剛剛那群殺手裡，不論是誰各方面條件都比她更好。
殷瑾煦微微一笑，“因為本王覺得，你以後必成大器。”
亓笙：“……”
類似那種，伯樂看千裡馬的心态？
這他倒是猜得挺準。她現在跟這具身體的契合度一般，不論是靈敏度還是敏捷度都遠不如亓笙自己的身體，還在磨合中。
不過，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達到巅峰水平。
“不影響你接暮夕閣的追殺令。”殷瑾煦笑，“你可以二者兼任——這邊做五休二。”
亓笙：“！”
古人竟然還有如此人性化的覺悟？
若是以前，亓笙可能會直接拒絕。但是現在有了孩子……
她缺錢。
而且不能太危險。
亓笙糾結片刻，“我考慮一下。”
殷瑾煦欣然應允。
人走後，殷瑾煦的笑意淡去。和煦的陽光照耀在如畫眉眼上，剔透的琉璃色眼眸顯得有些冷漠無情。他的指尖輕輕敲擊着輪椅扶手，單手托腮，不知在想什麼。
“風絮。”
“屬下在。”
“去查一下雲七的底細。”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