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思珞的笑容淡了下去。
這世上誰不知道，大殷皇後殷栖月無父無母，是太後當年出宮遊玩時偶然撿到的小乞丐。
出身卑微低賤至極，甚至連姓名都沒有。
名字姓氏都是女帝給起的。
而殷栖月對女帝沒有任何秘密，哪怕再位高權重也不會有任何異心，就像是神明最虔誠的信徒。
若他當真找到了生父，這麼大的事絕不會瞞着殷思珞。
況且他們青梅竹馬十幾載，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愛情。
但總是有人挑撥離間。
說殷栖月狼子野心的有之，說他陽奉陰違的有之……甚至還有說他根本不喜歡女人，當皇後隻是為了博取女帝的信任、然後謀取殷家的江山。
聽慣了那些匪夷所思的奇葩言論，對于亓鸢的話殷思珞還算平靜。她耐着性子，問：“所以？”
“讓你的皇後穩住他。”亓鸢道。
殷思珞：“？”
“穩住？”
“對。”
“為什麼？”
“你那公公似乎背景很大。穩住他，對你有好處。”亓鸢搖晃着茶杯，生生将雨前龍井晃出了名貴紅酒的既視感，“但是你那皇後有點憨，非要跟人斷絕關系，白白趕走了唯一能夠幫他翻身的人。”
殷瑾煦拉着亓笙坐在對面，沉思。
他并不知道殷栖月竟然找到了他的生父，也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誰。
她的話……能信嗎？
【奇怪，這些阿鏡也沒跟我說過。】
亓笙問：“這個，也是在原著的第二部裡才揭示的嗎？”
亓鸢微微颔首，寵溺贊道：“笙笙真聰明。”
“……咳。”亓笙老臉一紅。
【幹嘛呀！】
【都多大人了……】
“是在男主夜九枭登基為帝之後，皇後的生父見兒子死了跳出來發瘋，給夜九枭帶來了許多麻煩。”
連男主都聞之色變的人……
反正拉攏就對了。
畢竟現在還出現了個變數——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帶着系統的敵人。
亓鸢眯了眯眼睛。
敢欺負她妹妹……
呵。
問過她了麼？
殷瑾煦暗暗歎息，原來是在夜九枭登基之後。他上輩子并沒有活到那時候，之後的事，自然也就不清楚了。
亓鸢喝幹最後一口茶，剛誇了句“茶不錯”，然而下一秒就面色一變。
“我先走了。下次聊。”
說罷，就“下了線”。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兩三秒後……
完顔景甯迷茫睜眼：“？？？”
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法器呢？？
他怎麼跑到這兒了？？！
*
東廠。
殷栖月剛從慎刑司回來，一身血腥味還沒來得及洗去。剛回到他處理公務的院落，便看到院子前站了個男人。
“公子。”男人的臉上立馬堆出來親切的笑容，恭敬地迎上去，“您回來了！”
殷栖月冷冷地望着他，“你們的人，已經滲透到東廠了？”
“公子哪兒的話，是咱們的人……咱們的人！”男人糾正他，小心翼翼道：“屬下奉主上之命特地來看望您，還給您帶了禮物！”
說着，他拍了拍手，幾個身姿曼妙婀娜的蒙面少女羞答答扭着腰肢走出來。飛快地看了殷栖月一眼，很快又垂下來睫毛。
風情萬種，眉眼含情。
殷栖月冷下了臉：“找死？”
隐隐的威亞殺氣讓那男人面色一變，姑娘們花容失色。男人趕忙讨饒：“公子……公子！屬下錯了！”
他趕緊讓那些少女退下，隻留下幾小箱玉佩發簪，皆是一等一的珍品。
“主上說，馬上就到了您的生辰了，這是主上為您親自挑選的生辰禮！”男人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賠笑道：“不知您可願回家一趟？主上思念您思念得緊！”
殷栖月：“呵。”
他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是真的呀！”男人急忙道：“主上想您都想得睡不着覺！越來越憔悴……都快不成人樣了！”
“那他怎麼不過來，反倒讓本座去？”
“這……”男人緊張扣手，但他随即想到了什麼：“您，您同意見主上了？屬下這就給主上寫信……讓主上立即進京！”
“那倒不必了。你主子日理萬機，忙去吧。”殷栖月微微一笑，不再搭理他，背着手轉身進了屋。
男人：“？”
他趕緊想要替自家主子解釋幾句，然而下一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幾個黑衣暗衛，面無表情地将那男人架了出去。
“影厲。”
“屬下在！”一個暗衛悄無聲息地從暗處現身，半跪在殷栖月面前。
“宮裡那些髒東西還沒清理幹淨……東廠就又進了人。”殷栖月眯了眯眼睛，“本座養你們有何用？”
皇宮人多嘴雜，難免會進細作。
但東廠是殷栖月親自管理，人遠沒有整個皇宮的人多，且他規矩森嚴。
竟然還能讓人輕而易舉地混入東廠，大搖大擺地等在他的書房門外……
就算對方背景再怎麼深厚，殷栖月也不能容忍如此嚴重的失誤。
影厲身子一僵，頭更低了：“屬下罪該萬死！但憑主子責罰！”
殷栖月心情很不好。
他冷冷地盯着面前跪着的人，半晌，才道：“本座不罰你。去把那些髒東西解決了，将功補過。”
“若再讓本座發現……”
“提頭來見。”
“是！”
影厲立即退下，着手準備清理東廠細作的事。
殷栖月揉了揉眉心，開始處理公務。直到太陽落山，才疲倦地從東廠出來，去禦膳房取之前吩咐禦廚做得蟹粉酥。
殷思珞有個習慣，總是喜歡在用完晚膳之後、睡覺之前再吃一點糕點。
所以殷栖月每天晚上回去都會給殷思珞帶一些小食——
畢竟他們作為帝後，每日都很忙。若是不能一起用晚膳，隻是看着她吃他帶回去的糕點也是很好的。
隻t是殷栖月拎着蟹粉酥回到攬月殿，卻發現攬月殿裡黑漆漆的，沒有點燈。
“陛下還沒有回來嗎？”殷栖月有些疑惑。
一般到了晚上殷思珞就會回到攬月殿的。就算沒有看完折子，也會将折子帶回來批閱。
殷思珞說，身邊有美人陪伴幹活兒會更起勁兒。
宮女道：“回皇後娘娘，陛下馬上回來。”
殷栖月想了想，打算拎着蟹粉酥去禦書房找她。然而宮女卻攔住了他。
“娘……娘娘，”宮女幹笑兩聲，“陛下說，您回來直接進殿就可以了……”
“……什麼？”
另一個宮女趕忙道：“咳，皇後娘娘，陛下讓您進屋等着。”
這兩個宮女都是攬月殿的老人了，也算得上是殷思珞的心腹。殷栖月盯着兩人一會兒，這才推門進屋。
雖然不知道殷思珞特地為何讓他進屋等，但料她們也不敢假傳聖旨。
殷栖月進了寝殿，卻并沒有發現殿内的門在自己身後緩緩關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