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籍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昨日傷口又崩開了，難道是昨晚姜阮阮開給他的藥裡面，多了些安神的？
殷籍若有所思。
姜阮阮開給他的藥方，都會被他自己信任的大夫檢查一遍，并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昨日睡得那麼沉，是巧合嗎？
“來人。叫醫師過來。”
*
熬了半宿，姜阮阮也才剛睡沒多久。睡得正香之時，殷籍來了。
姜阮阮睡眼惺忪，看到殷籍有點懵：“傷口又崩開了？”
殷籍坐在床邊，溫和地道：“不是。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姜姑娘。”
姜阮阮：“？？？”
她看了眼外面暗沉沉的天空。
不是……
這才幾點啊大哥？？
姜阮阮頂着一頭淩亂的頭發，想咬人。
有種夢回當年在現代當社畜的時候。
才剛跟亓笙罵了殷籍一晚上，姜阮阮現在看到殷籍就來氣。她扭頭翻了個身，不搭理他。
殷籍也不惱，自顧自道：“昨夜我睡得很沉，但是大夫說，昨夜的藥裡并沒有安神的功效。”
“所以我想請教一下姜姑娘……這是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當然是亓笙把你撂倒了。
昨晚姜阮阮并不知道殷籍會跟亓笙一起睡，也不知道亓笙竟會在剛來的第一天晚上就溜出來找她……不然她就還真趁機給殷籍加點睡得沉的藥了。
好在亓笙非常給力，靠自己就能出來了。
可是殷籍着實疑心病重。
……眼下她要怎麼圓？
不過到底是天道的寵兒，書中的主角。姜阮阮頓了片刻，迷蒙地轉過身來，“啥？睡得沉怎麼了？這不很正常麼？”
殷籍挑了挑眉。
“正常？”
“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傷口還又崩開感染了，很容易發熱的……你現在失血過多那麼虛弱，身子又本身有經年沉疴，睡得沉很正常啊。”姜阮阮不耐煩，一副被殷籍問的蠢問題氣到了的模樣：“我還以為你疼得睡不着覺才來找我的……睡得好還來找我幹什麼！我在你的藥裡加了止疼的藥材，尋思着不會因為太疼而入睡困難才沒給你加安神的藥——這不正好！本神醫掐指一算算準了你有個好眠，結果你卻恩将仇報，打擾我的好眠！”
殷籍露出疑惑的表情。
……是這樣嗎？
但是姜阮阮的話，好像聽着有點道理。
昨日高估了他自己的身體，傷口徹底崩開，流了很多血，的确很虛弱。
他盯着像是要咬人的姜阮阮看了半晌，輕聲道：“姜姑娘繼續睡吧，在下多有打擾，抱歉。”
姜阮阮：“……”
“抱歉就完了？”望着施施然離開的殷籍，姜阮阮向一旁服侍她的丫鬟抱怨：“你家主子怎麼莫名其妙的！”
小丫鬟恭恭敬敬地将姜阮阮床邊的幔帳整理好，笑着道：“小姐說笑了，奴婢已經被公子送給了小姐，如今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姜阮阮：呵呵。
送給她一個精心培育的武功高強的丫鬟？
怕不是明裡伺候，暗裡監視。
姜阮阮平時不需要的時候，會讓她回隔壁自己的房間裡。好在現在的姜阮阮也沒什麼好監視的，殷籍也怕現在惹姜阮阮不滿，這丫鬟還算聽姜阮阮的話。
不然昨夜亓笙溜進來，也會很麻煩。
姜阮阮躺在床上，睡意被驅散大半。
殷籍這麼疑心……不太好糊弄啊。
姜阮阮有點擔心。
昨晚大概是勉強糊弄過去了。但是今晚，亓笙可别再紮他了，不然按照殷籍的疑心病，恐怕就再難圓了。
*
亓笙懷着孕本就嗜睡。
所以哪怕她一覺睡到大中午，殷籍也并未懷疑。
她打着哈欠吃午飯，然後驚奇地發現——午飯還挺豐盛？
有詐？
亓笙不動聲色地檢查了一下……然後更疑惑了。
“怎麼，不敢吃？”殷籍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徑直坐在亓笙身邊。身後的丫鬟立即添了雙碗筷，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放心，沒毒。”
亓笙當然知道沒毒。
可沒毒更讓人疑惑啊。
殷籍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就算她是盟友的妹妹……可她肚子裡懷着的，還是殷籍恨着的殷瑾煦的孩子啊。
似是看出了亓笙的疑惑，殷籍勾唇笑了笑，“我說過了，我不會傷害你的孩子的。”
他擡手，輕輕摸了下亓笙的肚子。
亓笙警惕地站起來後退。
殷籍發出了愉悅的笑聲。
笑罷，他緩緩收了笑，夾菜繼續吃飯。
“當年……我父王跟殷遲楓針鋒相對的時候，他沒有殺過我。”殷籍貼心地給亓笙夾了一筷子菜，“我也不會殺他孫子。”
“這麼卑鄙的手段，他不屑做，我也不屑。”殷籍輕聲道，似是跟亓笙說話，也似是在跟自己說。
“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亓笙默。
看着殷籍神色複雜。
“不過呢，你現在這麼寶貝這個孩子，等解了蠱可就未必了。”殷籍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還有不到三個月就出生了吧。”
他是先給亓笙解蠱，把她鎖起來控制住别傷到這個孩子呢……
還是等這孩子先出生再說？
他托着腮。
反正亓笙在他手裡，就是牽制殷瑾煦的籌碼——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亓笙被他抓走了，錦繡山莊竟然沒反應？
就連跟亓笙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卻又不知道是什麼關系的魔教，也安靜如雞，毫無動作。
這倒是不免讓人困惑。
就連殷瑾煦也是如此，雖然在搜尋亓笙的下落，但是看上去又沒那麼急。還如往常一樣上朝下朝，處理政務。
他看向一旁警惕又生氣看着他的亓笙，挑了挑眉。
花了這麼大的代價，他搶回來的……應該不是個廢棋吧？
“笙兒？”
外面傳來亓瀾的聲音。
下人們沒有攔他，亓瀾一瘸一拐地徑直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亓笙旁邊，“笙兒，二哥看到外面有棵棗樹，棗子結得又大又圓！你快嘗嘗！”
說着，獻寶似的将剛摘的新鮮棗放到亓笙面前。
殷籍放下心來。
不是廢棋。
不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