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哪個龜孫子害老子一宿沒睡！”
“他奶奶的，你這算啥？昨天我剛從基地主那求來個小美人兒，大半夜的褲子還沒來得及脫就被叫出去滅火！”
“嘿嘿那你可夠慘的，你說基地主大人非讓咱們覺醒者巡邏幹什麼？
那麼多賤民不用白養着吃幹飯嗎？”
這人邊說邊擡腳踹倒了一個從旁邊經過的普通人。
那人被踹倒在地下意識護住腦袋蜷縮起來，一點聲音都不敢出。
兩個覺醒者哈哈一笑神情輕蔑得意，像踩了腳螞蟻一樣毫不在意地離開。
這人躺在地上神情麻木，眼底有隐晦的屈辱和不甘。
但在這裡生存，自尊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這時從旁邊角落中快步走過一個人，蹲下身伸出布滿皺紋皮膚幹裂的手掌攙扶他。
“明子快起來吧，他們走了。”
聲音沙啞低沉，語氣中夾雜着些無奈。
地上的人被觸碰後下意識顫抖，反應幾秒後才擡頭。
看到眼前的人頓時松了口氣。
“褚老師！謝謝……”
褚翼看似幹瘦但到底還是個覺醒者，力氣要比這些普通人大些。
幾乎毫不費力地就把明子拽了起來。
明子起身後小心又看了眼那兩個覺醒者離開的方向，确認附近沒有其他覺醒者後才轉頭和褚翼小聲說話。
“褚老師，我之前看您在覺醒者隊伍裡，就沒敢和您打招呼……”
褚翼擺擺手：“别叫我褚老師了，我哪還是什麼老師啊！”
他眼中閃過嘲諷，“叫我褚老頭就行，大家都這麼叫。”
明子曾經是這個園區的員工。
自從尹邵統治這裡後，他們人人自危，相熟的人也不敢說話。
壓抑痛苦，猶如行屍走肉般。
看到末日前的熟人他一時心中感慨。
但也知道對方現在是覺醒者，身份和他們不同，隻能語氣恭敬而小心。
褚翼看出他的拘謹，眼底是無奈和痛恨。
他還記得曾經的明子是個多麼開朗健談的年輕人，短短一個多月就成了這幅模樣。
他所有思緒最終都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大概是人上了年齡面對這樣的情景終究是于心不忍。
褚翼垂眸思索間還是說道：“明子，再堅持幾天，堅持住，說不定就會有希望呢？”
明子擡頭對上褚翼意味深長的目光，怔愣一瞬。
豐裕基地内泾渭分明。
昂首挺兇衣衫整潔走在正中的一定是覺醒者和管理者。
而那些頭發蓬亂衣服發臭神色僵硬的一定是基地的普通人。
他們現在有了一個新稱呼——
賤民。
這樣侮辱性的詞彙在他們的耳中已經造不成任何傷害。
經曆了許多肉體和心靈上的折磨，一個侮辱性詞彙已經讓他們感知不到任何痛苦。
這些普通人走在基地内穿梭忙于自己的工作，或打掃或端着衣物。
偌大的基地除了覺醒者肆意的笑聲和偶爾凄厲的慘叫聲以外，隻有拖沓走動聲。
一晚上沒睡所有人都十分困倦，覺醒者們都悄悄躲在某個屋子和角落裡打盹。
但這些摸魚劃水的人很快就會被另一撥人找到，叫起來接替他們的任務。
“真服了！不就是天氣幹燥引起的火。
昨天不是找了一宿都沒找到人，那肯定就是自燃呗！”
“一點小事兒大驚小怪，還弄了個什麼覺醒者輪班巡邏。
我這還沒睡兩個小時呢又被叫起來了！”
“咱們覺醒者現在居然都淪落到巡邏的地步了！”
覺醒者們打着哈欠神情陰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讨論發洩不滿。
話題不外乎就是對基地上層做出的防禦性決策不爽，覺得這些人小題大做。
不過幾堆火竟然還要讓他們幾十個覺醒者來巡邏。
簡直就是殺雞焉用宰牛刀。
但是他們的吃喝供給都是尹邵發放，即使這些人再不滿也隻能發發牢騷。
就算是做做樣子也得實行尹邵的命令。
尹邵正在樓上透過窗子看到覺醒者在空地上穿梭，對自己擁有的權利十分得意。
“果然本基地主的命令沒人敢不從，現在這基地裡不還是都在我的掌控中？”
尹邵最近面前的第一得力助手，巡邏隊長趙誼聽到這話面色閃過糾結。
最終還是沒開口。
要是讓尹邵知道下面的人看似對他的命令一絲不苟，實際都在摸魚劃水甚至抱怨連。
那他這個眼前的人就是尹邵第一個發洩怒火的對象。
他可不想給自己找不痛快。
讓他就這麼沉浸在t自己的想法中挺好的，大家各自安好。
底下的人也不算是沒執行命令，隻是打了個折扣而已。
應該……不礙事吧……
趙誼心裡想得複雜，但面上一點沒露出來，連連恭維尹邵的英明決策。
等入夜，園區内寂靜無聲，幾波巡邏的人照例找角落貓着打盹。
一個矯捷的身影快速在各個角落裡穿梭。
像是黑夜的陰影，隐秘無聲。
“阿川，找到合适的放火點了沒？”
武則川耳機中傳來一道懶洋洋的女聲，還能聽到對方在說話間隙打了個哈欠。
“已經找到了，正準備行動。
原以為他們有了昨夜的教訓今日多少應該警戒嚴備一些，沒想到這些人都是做做樣子。”
武則川的聲音十分低沉。
他謹慎環顧四周小聲和在地下城内的姜升月彙報。
姜升月仰靠在軟椅上，眼睛半眯着，神情迷蒙。
聲音懶怠提不起興緻，實在是這個豐裕基地太次了。
要不是饞他們豐富的普通人勞動力，她壓根都懶得用什麼計謀。
一路殺過去就是了。
“他們成不了什麼氣候，趕緊點火，完成早點回來休息。”
武則川應聲神情嚴肅，即使明知敵人不如自己的情況下仍然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他迅速制造了兩個起火點，轉頭快速離去。
等他都已經到了基地外圍，身後才隐隐傳來吵鬧聲響。
“今天反應快了幾分鐘……”
武則川心中一直算着時間。
雖然這些人極其敷衍，但到底是加了人手，今日發現的人比昨天夜裡早幾分鐘。
武則川身後有個黑色背包。
他從中掏出一個大号密封塑料盒。
裡面是帶着血水的豬肉，肌理分明。
現在夜晚溫度極高，在常溫下放置了幾個小時，已經能嗅到臭氣。
武則川擡手用戴着手套的手背随意抹了下額頭快流到眼睛裡的汗水。
直接将發臭的豬肉放在豐裕基地門口，轉頭便向夜色中跑去。
剩下的血水也沒浪費。
吸引了遠一些的喪屍，将其引誘到基地門前。
豐裕基地再次陷入一片混亂。
火光在黑夜中瑩亮得像是狼群中的一隻羊。
加上門口的豬肉，比前一晚更熱鬧。
武則川躲在遠處拿着望遠鏡看他們奮力殺喪屍，那些覺醒者扔着五顔六色的光團。
在外出任務他們肯定顧忌着能量不會全力出手，但現在是在自己老家！
家要是都讓喪屍破了還留着能量有什麼用？
而且尹邵如果知道他們沒出手肯定不會放過他們。
一時間人人面目猙獰帶着狠意。
武則川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笑。
“老大你這個主意真不錯。
既消耗了他們的能量精力又讓他們替我們清除了附近的喪屍。”
姜升月輕笑一聲。
“長夜漫漫，希望尹邵喜歡我這個回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