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入耳是一片水聲。
姜升月手電一晃，低頭看清了腳下。
作戰靴踩在半透明綠色液體中，看上去十分濕滑，還有些粘稠。
這讓姜升月想起了一些人體會産生的粘液。
地面上到處都是這樣的液體，擡眼望去——
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間内十分擁擠，一個長條桌子上擺放着不少試驗用具。
地上還有玻璃器皿的碎片。
那些液體的來源是角落中一個兩米高的圓柱形玻璃容器。
這裡面曾經應該關了什麼東西，但是走得匆忙，裡面的東西被取走，這些液體就任由肆意流淌。
姜升月踩着淡綠色粘液，走到桌前依次拉開幾個抽屜，空空如也。
整個房間最重要的一定就是那牆角高大玻璃容器裡的東西。
姜升月站立在破碎的容器面前，裡面還有部分溶液順着破口滴滴答答地墜落。
腳下厚實的作戰靴已經被液體沒過兩厘米。
她擰眉沉思，定定地看着容器。
她大概已經猜到裡面曾經裝着什麼。
恍然間想起了曾經上輩子在張茂平那個小研究所看到的東西。
他們也在研究人體試驗，裝着怪物的容器就和眼前的類似。
“這裡面之前應該就裝着那些我們城門口見到過的怪物喪屍。”
姜升月輕聲道。
周倚夢身形高大，檢查完室内後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沉默地站在姜升月身後。
姜升月隻不過思考了幾分鐘的時間，就回過神準備帶着周倚夢前往下一個房間。
她轉頭的一瞬間眼角餘光閃過一絲異樣，“嗯？”
腳步定住，她回過頭看向玻璃容器的底部。
這個容器底部呈現出規則的正圓形，正好在房間的夾角處。
姜升月蹲下身，從靠牆的縫隙用兩根手指抽出兩張粘合在一起的A4紙。
上面有一半都被淡綠色的粘液浸透，字迹有些模糊。
姜升月心中一動，“這不就有個粗心鬼。”
她手中出現一塊幹淨的布，将紙張細細地清理，但是其中暈開的字迹隻能依稀辨别，好在還有一半是完好的。
“實驗體——T086，看來這就是這個可憐人的新名字了。”
姜升月對着強光手電筒辨别上面的信息。
“試驗開始日期：11月3日……第一次試驗，變異巨型鼠……
實驗體出現排斥反應……
11月19日，第二次試驗，器官移植……
12月5日，喪屍病毒融合成功，等待……”
姜升月皺着眉，上面的字迹糊成一片不好辨認，還有一些是她完全看不懂的專業名詞數據，甚至念起來都十分拗口。
隻有很少幾句話能看出這上面曾經記載的内容。
“喪屍病毒——”
姜升月若有所思，所以這些怪物真的全都注入了喪屍病毒。
天宮主張的是進化永生，為什麼要進行喪屍病毒的融合試驗？
難不成在他們眼裡這些不是毀滅世界的根源，反而是長生不老藥不成？
姜升月十分費解。
末日來得太快，她隻不過是個知識水平停留在大二的學生。
這些什麼生物實驗根本就從來沒出現過她的世界中。
看着都像是天書一樣。
她此時有些懊惱為什麼當初自己要學個什麼金融，不學個生物一類。
現在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拿回去給張清他們看看吧。”
話是這麼說，但是姜升月也沒報太大希望。
畢竟那幾個人也相當于是半路出家。
姜升月現在十分迫切的希望上天能掉下來幾個生物學領域的人才。
這不貪心吧？
姜升月略有一絲遺憾，在心中的待完成事項中多增加了這一項。
“升月，這是不是有個标志？”
周倚夢皺着眉，神色疑惑。
姜升月一愣，标志？
“在哪？”
周倚夢小心拿出姜升月手中的兩張紙，對着強光手電翻轉。
姜升月才終于在一個刁鑽的角度看到了紙張上一個模糊的暗紋。
隻有在特定角度光源下才能看到的标記。
姜升月皺着眉湊近，兩人眼睛都瞪酸了，才依稀辨别出一個大緻的形狀。
一個像是雄鷹翅膀一樣的标記，但是再一看又好像有點怪異。
紙張太濕了，實在辨别不出。
姜升月皺着眉，收起紙張，總感覺處處都透露着不尋常。
周倚夢看着姜升月愣在原地不出聲，知道她一定在想什麼重要的問題。
于是盡職盡責的走到門口為她警戒。
雖然這裡已經被廢棄，但是難免意外，小心謹慎總沒錯。
周倚夢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腦子不夠靈光，她把自己當做姜升月的身體。
總是盡可能的去保證姜升月的安全。
姜升月在房中踱步，手指輕輕按動眉心，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麼東西。
到底是什麼呢？
姜升月無神的雙目落在地面幾張紙上。
“研究資料……”
對！就是這個！
姜升月眼睛中突然有流光閃過，手中出現了一沓A4紙。
是她父母留在倉庫中的那些研究資料。
上次張清彙報那些人形怪物和她父母留下的材料有相似之處以後就找他們要了一部分回來。
本想着有空研究研究，自己也看看。
但是之後她一直忙的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想起來這回事。
她現在急需确認某些東西。
“小夢，幫我拿一下。”
周倚夢将那些紙捧在手裡，好奇的看着姜升月動作。
姜升月拿出上面的一張紙對照着光源翻轉，她記憶很好，記得剛才那張有标志資料的翻轉角度。
但是可惜，這張上面并沒有。
姜升月收起這一張以後又拿出來另一張，直到她眼睛發酸。
對着強光手電還要找特定的角度，這對眼睛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身後的門洞外傳來腳步聲，姜升月聚精會神沒做理會。
周倚夢警惕回頭，門洞冒出個綠油油的腦袋。
周倚夢：“……”
“老大我們看完了，你們是——”
“噓！”
綠毛聽到周倚夢的提示立即噤聲，幾人對視一眼，十分懂事地在門口站崗。
姜升月額頭上甚至因為一直維持着一個姿勢而冒出了薄汗。
她神情嚴肅，帶着探究以及某種複雜的情緒。
等到周倚夢手上的一捧紙隻剩下幾毫米厚，終于有了收獲。
姜升月瞳孔微縮，在這張幹淨的布滿密密麻麻數據的紙上，有一個清晰的标志。
原來那并不是鷹翅，而是一個人！
或者說，怪物。
有着男性人類的五官，但是表情痛苦帶着某種奇異的渴望期盼。
呈現出一個頭頸向上，奮力昂首向着天空的姿态。
身上瘦骨嶙峋，上半身光裸，而從兇膛向下則是羽毛堆砌。
像是，正在從鳥類向着天空掙紮蛻變的怪物！
而在這怪物下方則有着類似于海浪的花紋。
整個圖标都透露着詭異，這已經不像是個簡單的标志，圖案複雜得更像是某種圖騰或是海報。
姜升月輕輕呼出口濁氣，心中翻滾的情緒鎮定下來。
左手是天宮實驗室找到的半濕透資料，右手是父母早早留在倉庫内光潔如新的資料。
其中卻隐藏着同樣的含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