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大包小包一堆東西，走的時候東西全部都留了下來，但卻帶走了一個唱唱。
将唱唱放在座椅上，俞初霁理了理小姑娘額頭淩亂的頭發。
“對不起，唱唱。”
看着她沉默的模樣，俞初霁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自責。
小姑娘低着頭，沒說話，但眼淚啪啪的往下掉。
林炫看在眼底，既心疼唱唱，又擔心俞初霁情緒太大傷了身體。
他環顧一圈，看到了放在後面的逃跑小熊玩偶。
這還是商眠非要給她帶來的玩具，剛剛忘記卸下來了。
林公子長臂一伸，就将娃娃撈到了懷裡。
“唱唱，看，這是你喜歡的逃跑小熊。”
唱唱睫毛上還挂着淚珠，她看着娃娃，卻沒有伸手去接。
林炫又往前遞了遞。
“唱唱，這是你的玩具啊。”俞初霁輕聲開口。
“你不是最喜歡這個了嘛？”商眠也幫腔道，想要用玩具轉移小姑娘的注意力。
俞初霁見狀，輕輕擡手唱唱的手，想要幫她把娃娃接過來。
下一秒，她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唱唱，你手裡拿着什麼呢？”
早先沒注意，此刻才發現小姑娘手裡似乎捏着什麼東西。
唱唱聞言，乖乖的攤開手掌。
精緻的蝴蝶發夾出現在她的掌心。
商眠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是她送給唱唱的發夾嗎？
隻是現在，半個蝴蝶結已經裂開了，上面的鑽也掉了不少，留下黑色的凹槽。
唱唱濕漉漉的臉上又添幾道淚痕，“唱唱沒有保護好發夾……”
小姑娘覺得極其傷心。
“沒事沒事，我再給唱唱買，沒關系的。”商眠連忙開口道。
俞初霁拿起發夾溫柔的夾在唱唱發上，“依舊很漂亮呢，等到古鎮以後，我們再給唱唱買很多漂亮的發夾，好不好？”
她說完，又将逃跑小熊塞到唱唱懷中。
軟乎乎的小熊抱在懷中，唱唱的哭聲小了些許，“不買了，唱唱保護不了它們。”
隻是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四個大人眼睛都紅了。
林公子偏過頭去，輕咳一聲，鄭重保證道：“唱唱，相信叔叔，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從洋安村回古鎮又用了一個多小時，車停在一家清淡的私房菜門口。
林炫彎腰将睡着的小姑娘從車上抱了下來。
一點輕微的動靜，唱唱就睜開了眼睛，待看清楚周圍的人後，臉上的警惕方才消失不見。
俞初霁看在眼裡，不由得一陣心酸。
帶着彌補的心理，她點了一大桌子菜，全部都是唱唱喜歡吃的。
菜剛一送上來，她就先盛了一碗雞蛋羹，舉着勺子味道小姑娘嘴邊，“唱唱，先吃點好消化。”
唱唱張開嘴巴，還沒咽下去，眉頭卻先皺了起來。
“怎麼了？是太燙了嗎？”俞初霁發現異樣。
林炫的目光落在唱唱的嘴上，沉思幾秒後，他緩緩開口，“唱唱，張開嘴巴我看看。”
唱唱的靠近右側的一顆牙齒搖搖欲墜，一半挂在外面，一半卻又連接着皮肉。
俞初霁眸色一暗，她确信昨天将唱唱交到楊老六手上之前，她的牙齒不是這個樣子的。
“去醫院。”林公子當機立斷開口。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夜色已深。
俞初霁解下自己的圍巾，戴在唱唱的脖子上，把她的一張小臉包住了，隻留下了一雙黑溜溜的眼睛。
“我們送你回家吧。”
她拍了拍唱唱的小腦袋，輕聲說道。
點點頭，唱唱乖巧的沒有說話。
“時間不早了，走吧。”
擔心楊老六那個人疑神疑鬼，他們去晚了又該懷疑幾人是想拐走孩子，所以林炫看了一眼天色，還是催促了一聲。
“好。”俞初霁拉着唱唱的手，将她帶進了車裡。
路上，商眠一想到唱唱又要回到那個破财的家，又要被楊老六指着鼻子咒罵，說不定還會挨打，她的拳頭就攥了起來。
“世界上怎麼會有楊老六這種人？真應該把他們都抓起來，給他點厲害瞧瞧！”商眠說的憤憤不平。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俞初霁搖搖頭，跟着感慨了一句。
“要是我還在少林寺，一定要拉着我那些師兄弟們沖過去，一人給他來上一下，讓他那雙手直接斷了才好。”
商眠從小在少林寺長大，雖然無父無母，卻也沒有受過虐待。
相反，因為她是少林寺裡頭的唯一一個女弟子，所以師兄弟和主持都對她格外照顧。
幸也不幸，唱唱有父母，卻還不如沒有。
“商眠，你少說兩句，也不怕一會兒暈車。”
俞初霁看了她一眼，嗔怪道。
唱唱的出身悲慘，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可饒是她在小，别人方面指指點點，她心裡還是曉得的。
所以剛剛商眠一路嘴巴不停的時候，俞初霁眼見着唱唱越來越沉默，不由得出聲制止了商眠。
“這麼短的車程，暈不了。”
心大如鬥的商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那你就閉嘴，省點力氣。”俞初霁沒好氣白了她一眼道。
“說話又不費力氣，我……”
商眠這丫頭，前兩天還挺靈光，偏偏現在腦子又被狗吃了。
“保持安靜可以考慮加獎金。”
半晌沒說話的林炫突然開口。
“什麼？加獎金？”商眠的眼睛直了。
“嗯。”林炫淡淡應了一聲。
“好，我閉嘴。”商眠終于消停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炫，又瞥見了他嘴邊的弧度，俞初霁心想這獎金大概也就是幾十塊錢吧，虧得這丫頭還在傻樂。
“唱唱，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俞初霁半摟着唱唱，低頭看她道。
“好。”
唱唱點點頭，聲音還有些稚嫩。
“從前有個女子，名叫花木蘭。她雖然是個女子，可為了父親，卻将自己打扮成了男人替父親出征。戰場上，憑借着高超的武功和夢裡，花木蘭……”
俞初霁的聲音很輕，講故事時似在娓娓t道來，就連商眠都聽的極為認真。
“最後啊，花木蘭就成了一個大将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在嗓子冒煙之前，俞初霁終于講完了。
“她不用嫁人嗎？”商眠最先發問。
“女子不一定非要嫁人才能實現自己的價值，她們和男人一樣，隻要自己有能力，一樣可以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俞初霁說這話的時候，深深看了唱唱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