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就知道讓我回府？”她嗔怪地說。
“……”
墨滄溟沒有回答，他的臉色寒涼如冰。
他将她扶上馬車，待她坐定，他把厚重的大氅脫下披在她單薄的肩膀上。
墨滄溟的衣物着實寬大，把燕冰清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隻能露出一對眼睛。
她覺得自己像極了一頭熊瞎子，她道：“夫君，山上霧氣重，你還是穿上吧。”
“本王不冷。”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語氣也是不鹹不淡。
燕冰清微微失神，她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墨滄溟木着臉，周身氣場疏離。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可以确定他不高興了。
若是以前，墨滄溟是萬萬不會把事情擱在心裡的。
可自他失憶後，面對她，他比以往多思謹慎了不少。
“夫君可有話要對我說？”燕冰清問。
他搖頭，“沒事。”
燕冰清靠在他的肩膀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
……
棠梨帶着玄鐵門的侍衛追趕着黑衣人。
黑衣人跟瘋了似的奔跑，想要甩開他們。
可是僵屍卻好像非要跟着他作對，他去哪兒，僵屍便跳到哪兒。
“給我滾啊！”
“你個死僵屍，沒完了是吧？”
黑衣人邊跑邊從腰間摸出蕭，他上氣不接下氣，但還是死命地拿出蕭吹了起來。
一聲幽怨、曲折的箫聲後，僵屍站在原地不動了。
黑衣人趁機跳進草叢，不見了蹤影。
很快，棠梨循着僵屍的方向追了過來。
僵屍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就像被凍僵了。
“棠梨主管……”幾個侍衛一頭霧水地圍繞着僵屍看了起來。
“棠梨主管，僵屍不動了，我們跟丢了。”
棠梨的鼻腔發出不屑的冷哼，她斜斜地擡起頭，瞥向草叢的方向，“放心吧，主子已經在山上設了陣法，黑衣人再逃下去會遇見鬼打牆。t而且山上山下每一個缺口都有重兵把守。”
“原來如此！”衆人信心滿滿。
遠處傳來風聲。
草叢随風擺動。
棠梨的耳朵動了一下，“往草叢裡追！”
“是！”
……
回到寝殿，燕冰清、墨滄溟草草沐浴後便上榻歇息。
自從下山後，墨滄溟便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縱使是白癡也知道他不高興了。
“夫君……”
墨滄溟雖然一如既往地摟抱着她，他們相擁而眠，可她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生了隔閡。
他分明就是不高興了。
“嗯？”他沉聲應道。
燕冰清抱着他的腰，開門見山問道：“你為何不高興了？”
“你想多了。”他柔聲道。
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才沒有想多。我們夫妻一場，你的心情好壞，我怎會看不出來？”
墨滄溟抿着唇，高挑的眉越壓越沉。
她說中了。
燕冰清靈機一動，又猜測道：“可是因為我說夫君總是勸我回府？我說着玩的，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對我好，我知道的。”
“本王隻是在生自己的氣，因為幫不到你。”他寬厚的大掌一遍遍撫摸着她的發頂。
她擰着眉頭，她的雙眼似乎能看穿人心，她道：“你分明也在生我的氣，下山後你就沒與我說過話。究竟怎麼了？”
他外翹内勾的桃花眼中蒙上了一層灰塵，讓人難以捉摸，他道：“冰清，本王一直用心待你，可你卻并未用心待本王。”
“胡說！”她瞪圓了雙眼。
昨日他們還……
他今日怎就不認賬了？
“你的心裡全是失憶前的本王。可如今，本王對你一無所知，你也不曾解釋。本王對你根本不了解，你也從未想過讓本王了解你。”墨滄溟道。
今晚，他越看到燕冰清的神通廣大以及旁人對她的信賴、敬重，他就越感到陌生。
就好像全天下，隻有他不了解她。
他早就看出來了，她對他根本就是疲于應付。之前蘇嬛在時，也不見她着急。
雖然這是在吃自己的醋，實在荒謬，可他控制不住。
“啊？”燕冰清不知道該說什麼。
墨滄溟居然吃起了自己的醋。
她理解他的意思，他在怪她對他不用心。
燕冰清也承認，她對他不如以前用心。
最近實在太忙，再加上失憶後的他不信玄門道術，所以她就盡量避免在墨滄溟面前說起這些。
當然，她也的确有惰性思想。因為已經得到墨滄溟了，便不想在他身上費心思了。
“夫君想聽的話，我現在可以說給你聽。”她熟稔地将臉貼在他的兇膛上，讨好他。
墨滄溟罕見地沒有吃這一套，他道：“在你心裡，本王是不是大不如前？”
“……”她實在不知他今晚為何要糾結于此。
他失憶了，對她本就不如從前……為何非要跟從前比？
她輕眨眼睛，“夫君在我心裡是一樣的，沒有變化。”
墨滄溟一眼便看出她的心虛，他不準備讓她糊弄過去，正色道：“本王失憶了，待你怎會跟從前一樣？你又在胡謅，蒙騙本王。”
她的眼底閃過幾分悲戚，忽地，墨滄溟兇口吃痛。
“嘶……”墨滄溟倒吸了口涼氣。
她在他的兇口狠咬了一口，她像是惱羞成怒，“你一直咄咄逼人，就是為了教訓我！我待你雖然沒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也沒有什麼保留。”
畢竟墨滄溟失憶了，算起來，他跟她才認識一個多月而已。
他就算喜歡她，對她細緻入微，可跟以前的墨滄溟對她的感情豈能相提并論？
更何況以前她的真實身份、她的能力乃至她的一切也是循序漸進告訴他的。
在他們感情尚不深厚時，她不想把這些說與墨滄溟。
“本王沒有怪你的意思。”他揉着她泛紅的眼尾。
“你有！”燕冰清有些鼻酸。
墨滄溟的唇落在她的眼角、眉心、鼻尖，他的心分外沉重，“可本王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了，難道你的心要一直裝着過去？本王真的想不起來了。”
他說最後一句話，聲音很低。
“……”燕冰清的心驟然一緊。
她紅着眼，推開他的臉。
她知道現在的墨滄溟很好，以後的他會更好。
可是，以前的墨滄溟也很好，她還是希望他能想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