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滄溟盯着床榻頂端的遊龍刺繡，雙眼緩緩聚焦，恢複以往的神采。
他感受着身上之人劇烈起伏的情緒，慢吞吞地伸出雙臂，摟住她的腰身。
“滄溟，你怎麼樣了？”她睜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問。
她想知道，墨滄溟究竟有沒有恢複記憶。
他撐着身子，努力地坐起身。
燕冰清連忙将枕頭墊在他的背後，她催促道：“你說話啊。”
“你讓本王說什麼？”墨滄溟的頗為無奈的應聲，淡淡望着她。
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自年幼便養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能力。
正如他現在，面皮沒有過喜過憂，可複雜的眼神隻能讓人讀懂三分。
矜貴如他，哪怕他隻是慵懶地拖着尾音講出這一句話，也不怒自威。
燕冰清像是被火t星子燎了一下，她臉上的笑頃刻消失不見，眼神閃躲地看向别處。
她的手捏着被褥，指尖泛着乳白色，她噘着嘴，強忍着失落道：“夫君别誤會，不論你有沒有恢複記憶，我都不嫌棄的。”
隻是有點失望。
墨滄溟寥落的眼神中掬起了星子似的光，他忍俊不笑，故意壓制着上揚的嘴角，“嘴巴撅得都快能挂醬油壺了，還不嫌棄。”
“我真的……沒有。”最後兩個字，她說得很輕。
她不想墨滄溟不開心……可她真的希望墨滄溟能恢複記憶。
墨滄溟握住她的手，“當真沒有？”
他的話就像一把小刀，在她心髒上反複切割。
她内心自然是失落的，可為了照顧失憶的墨滄溟的情緒，必須得強顔歡笑。
燕冰清私以為，自己此時像極了一位溫良恭儉讓的母親，孩子考了丙等成績，她也要強顔歡笑說考得好。
隻是這孩子太氣人了，非要一遍遍問她，考得好不好。
“真的沒有！夫君，你方才差點醒不過來了。我當時就想，隻要你能醒過來，就算再次不記得我也沒關系，我隻想要你好好的。”
在像身被運回來之前，她的确是這麼想的。
墨滄溟摩挲着她的臉，眼神寵溺。
“我去給你宣膳。”燕冰清鼻酸的厲害，把她眼睛都熏紅了。
她好怕再這麼下去，要沒出息地哭出來。
說着，燕冰清就要起身。
可墨滄溟長臂一伸，勾住她的腰，“清清……别走！本王不餓。”
“可是……”
電光火石之間，燕冰清的眼眸渙散一瞬，頓時聚焦。
她癟着嘴，捏起拳頭在他兇口使勁打砸。
“墨滄溟，你騙我！你騙我！”
墨滄溟的唇瓣似彎非彎，心下責怪自己的疏忽，本想逗她玩一會兒的，沒成想這麼快他就露餡了。
燕冰清快速地眨眼，努力将眼淚收回眼眶。
她白皙透亮的小臉漲得通紅，好像都快要喘不過氣。
“我錯了！”男人略帶薄繭的大掌抓住她的小手。
“過分！”她吐出一口惡氣。
他将她摟緊懷裡，應聲道：“對！我過分！”
“你為什麼要騙人？我好累，這段日子我真的好累！”她一陣鼻酸。
墨滄溟心疼地拍拍她的背脊，他的聲音低沉淳厚，鄭重地說：“清清，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失憶，不該忘了你。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燕冰清逐漸恢複冷靜，突然覺得自己的反應是不是有點矯情？
她垂下眼說道：“沒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你念着我失憶，整日迎奉恭順，處處謹小慎微，生怕惹我不快。可我冷落你在前，咄咄逼人在後，甚至還屢次去見蘇嬛、對你家人不敬、诋毀你的信仰、妄圖趕走巽風跟溟溟。”
“我高高在上，視你不若夫妻如臣子，你卻甘願做小伏低遷就我。我不但沒有體貼你年齡尚小，懷有身孕，還百般與你為難，逼你讨好于我。這些全是我的錯。”
這些話，準确地說出了燕冰清的感受。
她這段日子跟失憶後的墨滄溟相處，便是如此提心吊膽。
比起夫妻，她感覺他們二人更像君臣。
之前她可以在墨滄溟面前随心所欲，暢所欲言，可這段日子她得字句斟酌，生怕哪一句無心的話惹他不快了。
他不喜歡玄術，不喜歡巽風，不喜歡溟溟……她說話做事都得避開這些禁忌。
燕冰清的眼淚若晶瑩剔透的珠子，顆顆從眼眶墜下，順着臉蛋流淌。
她望着他，眼圈紅透了。
“對不住。”墨滄溟用指腹為她揩去臉上的淚水，眼神心疼。
燕冰清抓住他的手，不忍地說：“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在用心待我，你隻是失憶了。”
“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孩子。分明是我待你不夠好，讓你無法信任，我卻還怪你不肯與我推心置腹。”他的手心熨帖在她的小腹。
“你失憶後，我們隻相處了一月有餘，我都明白。”她肯包容他，不僅僅因為愛，也因為理解。
墨滄溟的唇落在她的唇角，她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
她此刻有種闊别已久的戀人，今日終于歸來的錯覺。
看到他，她心潮澎湃，不自覺地主動起來。
唇齒間追逐，她的唇舌都酸了。
墨滄溟在暗自得意，清清果然更喜歡現在的他。
失憶後的他，自大又自私，根本不值得動心。
他的手鑽進她的領口，沒輕沒重地亂來。
燕冰清忍不住發出嬌弱的嘤咛，她的臉蛋紅撲撲的，像是一顆水蜜桃與此同時她的脖頸間似有似無地散出花瓣的幽香，誘人采撷。
墨滄溟将她放倒在床榻上，他單膝跪在她的雙腿間，他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愛意洶湧，欲色正濃，薄唇因為方才綿久的親吻變成鮮豔的水紅色。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領口松懈，骨感深陷的鎖骨、兇口若隐若現。
“清清，我好想你。”他望着她的圓潤的眸子，拖着尾音，像在撒嬌。
燕冰清望着他濃墨重彩的雙眼，整個人好似都要掉進他的陷阱，深深陷入。
她面若桃花，動情地看着他。“我也想你。”
她嬌聲嬌氣的回應，讓他的心重重一跳，好像在這一刻他氣血逆流，渾身都要爆炸了。
男人的大掌撩動她的裙擺，動作急促。
燕冰清驚呼，兩條不濃不淡的眉毛打了個結，“不行……”
“我有分寸。”
她的臉紅透了，不是這個問題……
“我覺得失憶的你太讨厭了，所以昨日偷偷對你用了不舉符。”
墨滄溟明顯被哽住了，他的五官都僵了。
他雙目一暗，眼底盡是不甘跟懷疑，“當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