慚愧。
如此突兀的用詞，讓沈慕念的臉色稍稍一變。
站在韓青黛身後的女傭看到沈慕念的臉上，下意識地瞪大了驚恐的眼睛。
咣當，手裡的禮盒重重摔在了地上。
“對不起小姐。”女傭低頭将禮盒重新提起來，語氣中都是害怕的戰戰兢兢。
韓青黛冷眸睨了她一眼，擺手道：“廢物，把東西放下出去，我有話想單獨給沈小姐說。”
韓青黛倨傲的神色，慵懶的動作，都無疑彰顯着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氣勢。
“是。”女傭将禮物放下，退出了門。
“蘇清，你也出去，門關好。”沈慕念自然能聽懂韓青黛所說的單獨何意。
蘇清秀眉一擰，目光求助性地看向沈慕念，見她面色沉沉，咬了咬唇退出門。
大門關上，上好的隔音讓整個室内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沈慕念穿着簡單的家居服，即便将身子遮住了大半，但露出來的肌膚上都是醜陋的紅斑。
包括她那張原本讓韓青黛看到都覺得驚豔的俏容上，此刻也爬滿了那醜陋的東西。
旁人看了覺得可怕，韓青黛卻像欣賞自己精心打造的藝術品般，目光貪戀地在沈慕念臉上留戀，眼中蓋不住的得意。
“看來，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次出事是我的保镖做的。”韓青黛道。
沈慕念心口就像被一個重百斤的鐵錘輪上來，猝不及防地猛疼一瞬。
“韓小姐甯可冒着得罪我母親的風險，也要這麼幫哥哥，實在感人。”沈慕念神色淡淡。
韓青黛坐到沙發上，慵懶地一靠，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管私下是什麼樣，表面上都是我管教不嚴讓下人唐突了你，所以帶着些禮物前來緻歉，是必須要走的流程。”
沈慕念點點頭：“明白。”
韓青黛眯了眯眸，歪着腦袋仔細的打量起了沈慕念：“你難道沒什麼要跟我說的？”
沈慕念莞爾一笑：“沒有，如果非要說點什麼，那就請韓小姐不要誤會，我和哥哥訂婚是被迫，我們會想辦法盡快解除婚約，韓小姐若是相信，且等着就是。”
韓青黛怔愣幾秒，噗的笑了出來：“沈小姐說這話，是認真的？”
“認真的，信不信全在韓小姐，我有點累了，就不送韓小姐了。”沈慕念下了逐客令。
韓青黛笑意更濃：“那沈小姐好好養傷，我就先告辭了，奧對了，我對毒啊什麼的不了解，怕效果不好影響了珩哥的計劃，往裡面加了些東西，沒想到竟然毀了小姐的容貌，實在對不住。”
沈慕念默不作聲地看着她，眼神平靜而冷漠。
韓青黛伸出發誓的手勢，紅唇嘟起，俏皮又邪惡：“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已經拜托墨子淵想辦法了，相信不久後沈小姐就會痊愈。”
“無妨，你也是為了能讓計劃順利。”沈慕念淡然道。
“沈小姐不生氣就好，那我先告辭了。”韓青黛潇灑起身推開門。
目光瞥見蘇清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韓青黛玩味一笑，揚長而去。
沈慕念回到樓上，覺得兇口裡憋着一股難以下咽的火氣。
前世韓青黛對她做的種種，都像電影一般在她腦海裡不斷放映着。
沈慕念知道韓青黛跟赫連珩關系密切，從來不分你我。
也知道這件事有韓青黛參與，理所應當。
可她還是覺得心腹中，有一團火越燒越旺。
剛才韓青黛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仿若在告訴她。
你隻是赫連珩的棋子，而我是他最親密最愛的人。
别說我故意毀了你的臉，就算有一天我殺了你，他也不會拿我怎麼樣。
沈慕念胃部突然尖銳地疼起來，她難耐的呻吟一聲，彎腰吐出一口鮮血。
“念念姐！”蘇清進門看到沈慕念吐血，當即吓得整個人魂都飛了。
沈慕念整個腦子嗡嗡直響，身上的肌肉又開始抽搐着酸疼。
她想給蘇清說自己沒事，但薄唇剛張開，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她現在身體就是個陶瓷娃娃，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韓青黛也是損，這個時候來刺激她幹什麼，這可好，一周的中藥白吃了。”
卧房裡，墨子淵給沈慕念打上點滴，似笑非笑地看着赫連珩。
“誰讓你放韓青黛進來的，念念生了病腦子不清醒你也不清醒？”赫連珩鷹隼般鋒利的眸子看向蘇清，冷聲道。
蘇清眼眶紅紅的咬着唇，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墨子淵啧啧：“你拿她撒什麼氣，韓青黛要來誰能擋得住。”
說着，墨子淵走到蘇清身旁，好看的眼睛彎起來，柔聲道：“沒事，不怪你，去給你小姐倒杯溫水來，溫水哦，四十度最佳。”
蘇清感激地對墨子淵彎彎腰。
赫連珩看着病床上紅斑下臉色慘白的沈慕念，無比的煩躁：“告訴韓青黛，讓她最近給我老實點，不要再靠近這裡。”
墨子淵撇撇嘴：“沈霜都打上韓家了，韓家拿出道歉的态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現在不理解的是，阿珩，你對沈慕念到底什麼态度，你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赫連珩心髒咯噔一聲，眸中清冷淬冰：“胡說什麼。”
墨子淵點點頭：“不喜歡最好，對了，她的臉你想不想治了，我按照林簌說的方子已經讓人配了藥，明天估計就到這兒了。”
“怎麼用。”赫連珩問。
墨子淵：“兩種，其中一副中藥煎了服用，另外一種用溫水泡開敷在臉上至少一個小時，不過外用的，沒多少人能堅持，很疼。”
說着，墨子淵扭頭看向沈慕念：“她現在應該最怕的，就是疼吧。”
“就沒有不疼的？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讓你哥來。”赫連珩兇口有一團火不斷燃燒着，找不到出口，燒得他兇口難受。
墨子淵聳聳肩：“良藥苦口，就這，也不能保證能讓她的臉恢複如初，阿珩，計劃不可能百分之百地成功，這是我們意料之中的事。”
“再說，沈小姐到底會成為你的一顆廢棋，她怎麼樣對你來說，也沒什麼重要的吧。”
反正，你不會愛上她。
反正，你最終都會抛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