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放下茶杯，淡淡道：“留下吃完晚飯再走。”
沈慕念知道沈霜的意思。
驗證出來證件是真假之前，她不可能走出這個房間。
“好。”沈慕念微笑應道。
“倩倩那邊，你去給她道個歉。”沈霜扭頭看向沈慕念，眼底有點涼。
“這件事說到底也不全是李茵穎的錯，這些年，李茵穎對倩倩不錯。”
“你也知道，倩倩沒有韓青黛那種大小姐脾性，向來心軟善良，就算路邊撿來的小貓小狗，養久了也多少會帶點感情，咱們處理這件事确實沒有考慮過倩倩的感受。”
沈慕念被沈霜偏心僞善的臉惡心到。
是啊，就算路邊撿來的小貓小狗t養久了也會有感情。
可她們對她呢？
“好，我這就去。”沈慕念起身對沈霜點了點頭，上了樓。
敲響赫連倩倩的房門。
“進！”
沈慕念聽到她不悅的聲音推門而入。
赫連倩倩坐在梳妝台前擺弄着她那些滿目琳琅的飾品，餘光瞥見沈慕念，不由冷聲道：“怎麼，跟媽媽告完狀了？接下來是去給誰告狀，哥哥？”
沈慕念走到她身前兩米處停下來，柔聲道：“沒有，我覺得你說得對，不管李茵穎再過分我都不該把她逼死，李茵穎是你的好朋友，沒有考慮你的感受我很抱歉。”
赫連倩倩秀眉輕擰，就這麼定定地看着沈慕念。
半晌後，兀自一笑：“有時候，我真不知道哪個才是真的你。”
沈慕念假意聽不懂：“嗯？”
赫連倩倩垂眸冷笑一聲：“念念姐，你有多久沒有抱過我了？”
沈慕念看着她沒應聲。
赫連倩倩掀起眸再次看向她，眼底譏諷：“沒有人能三兩日就完全變了個人，如果一個人突然就變了，隻能說明，是她的面具掉了。”
沈慕念聽明白了赫連倩倩的意思：“我聽不懂倩倩在說什麼。”
赫連倩倩撇撇嘴：“聽不懂沒關系，希望你能一直這麼裝下去，别讓我發現你在騙我，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沈慕念點點頭：“好。”
赫連倩倩看着沈慕念離開的背影，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沈慕念就跟個棉花一樣，不管别人怎麼敲打都軟綿綿的，絲毫不給任何反應。
以前的沈慕念至少會跟她哭跟她笑，會哄着她，會慣着她。
現在的沈慕念雖然也看上去很聽話懂事，對她處處忍讓。
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沈慕念就像被惡靈附體一樣，成了一個看上去陰森恐怖的行屍走肉。
她的冷漠和寡淡刺得她非常不舒服！
一想到這樣的人以後會成為赫連家的女主人，赫連倩倩就覺得無比諷刺。
完成沈霜交代的工作，沈慕念躺回了自己空無一物的房間裡。
她一言不發地盯着茫白的天花闆，一直到傭人叫她下樓吃晚飯。
飯桌上，沈霜臉色有所緩解，難得地給沈慕念夾了一筷子菜：“念念，多吃點，去了學校可就不如在家裡舒服了。”
赫連倩倩冷嗤：“去上學的又不是她一個人。”
沈霜寵溺道：“那怎麼一樣，乖乖你就在帝都，每天都可以回家，念念在夙城，到底是有些不方便的。”
“有什麼不方便的，哥哥在夙城也有房子，蘇清也被她帶走了，跟在這裡有什麼不一樣。”赫連倩倩說着，嘗了一口湯，把勺子扔進了碗裡：“今天誰做的湯，鹹死了！”
沈霜立馬皺眉：“把廚子換了，不知道我們倩倩吃不了太鹹的東西嗎。”
門口女傭吓得臉一白：“是，夫人。”
沈慕念嘗了口湯，鹹淡适中：“媽，我準備住校，讓蘇清回來吧，她前面在我那裡天天都在念叨倩倩，說沒有人比她更懂倩倩的衣食住行，她還是想跟着倩倩。”
赫連倩倩臉色稍一好轉：“蘇清說的？”
沈慕念點頭：“嗯。”
赫連倩倩沖沈霜撒嬌：“媽，讓阿清回來吧，我都想死她了。”
算蘇清這個小丫頭有良心，真要讓蘇清跟着沈慕念去了夙城，那這三年估計都很難要回來了。
也怪赫連珩，明明蘇清是她的人，就因為也同樣跟着沈慕念長大，就動不動把人要走！
“你可以不讓蘇清跟着你，但必須得重新找個人跟着你，住校不可能，學校裡面的條件那麼差，你怎麼住，再說，你住了校，阿珩去看你也不方便。”沈霜冷聲道。
沈慕念早就猜到沈霜會這麼說，也沒反駁：“好。”
住校是她當時情急，為了穩住赫連珩才說的。
而事實是，哪怕沈霜腦子被驢踢了同意，赫連珩也不會同意的。
她必須要在兩人的視線裡，這樣才好掌控。
吃完飯，沈慕念以要收拾東西為由，提前回了家。
赫連珩還沒回來，隻有蘇清在幫她準備明天去夙城的行李。
“阿清，等會在收拾，坐。”沈慕念走到床上坐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蘇清放下手裡的東西，乖乖坐到了沈慕念身邊：“念念姐，怎麼了？”
“有件事，也是到了要告訴你的時候，接下來我說的每句話，你都聽好記住，知道嗎？”沈慕念側身，目視着蘇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蘇清很少見沈慕念這麼嚴肅，心髒不由揪成了一團：“念念姐，你說。”
*
次日。
赫連珩終于在天完全大亮時，結束了一晚上的會議。
他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陽穴，擡起手腕看了眼表，撈上外套往外走。
季風緊忙跟上：“珩爺，您的私人行程不行就推掉吧，在公司睡幾個小時。”
“回家。”赫連珩撂下兩個字，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早高峰，車輛被堵在了外灘，完全走不動。
等赫連珩回家時，家裡已經空空如也。
叮。
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
沈慕念：哥哥，我要起飛了，到了給你打電話。
赫連珩看着手機裡冷冰冰的短信，俊眉微微蹙起。
從拿到證件到離開，她隻跟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過河拆橋，沒良心的小東西！
這邊，沈慕念将手機關機，靜靜等着飛機起飛。
帝都，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