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于敬亭,陳涵穗字數:2431更新時間:25/02/26 01:22:25

鄉鎮醫院手術台沒有無菌布,在身下墊散裝稱重的衛生紙。


穗子摳了下紙,非常糟糕的手感,上手摸着硬,用時容易碎,細菌嚴重超标。


用這玩意墊着做手術,能不感染嗎?


等會,這手感為什麼這麼真實?!穗子瞪大眼,不假思索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回蕩在簡陋的手術室裡。


好疼!這不是夢!


她重生二十歲這年了,八零年!


“老實躺好,麻醉師馬上就要來了,别耽誤我們下班!”女醫生不滿意地說。


穗子坐起來,以最快速的速度把褲衩套上。


“我不做手術了,這孩子我要留下。”


現在是初冬,東北已經上凍了。


秋褲外還有一層厚毛褲,毛褲外還有一層絨褲,穿起來特别費事。


倆醫生見她要跑,一把将穗子推回手術台上。


“趕緊躺好别亂動!”


穗子拼命掙紮,她看肉嘟嘟的,力氣卻不大,哪兒是倆老女人的對手。


被人按在手術台上,像過年時等待宰殺的豬一般被擡起了腿。


這個場景對穗子來說并不陌生。


她常會夢到這個場景。


這裡是鄉鎮衛生所,她噩夢開始的地方。


她被姐姐糊弄過來打胎,流産後感染導緻終身不孕。


後媽為了200塊彩禮,把她嫁給村裡最沒正事的混混。


混混遊手好閑,卻是個造人的好手,結婚剛一個月她就懷上了。


有天她肚子突然很痛,混混又不在家。


她的“好”姐姐把她帶到衛生所,說是保胎,輸液後她睡着了,醒了孩子就流掉了。


她以為醫生是在救她的孩子,其實她們在給她做流産!


孩子沒了,混混把醫院砸了,被抓進去關了半個月,她當時怕極了,唯恐他出來會打她殺了她。


連夜跑到城裡,她以為逃離了絕望窒息的婚姻。


殊不知,離開混混後,在往後的數十年裡她過的生不如死。


直到被人害死時她才知道,在她離開後,他一直找她。


在她死後,他傾盡所有替她複仇。


那個被她視為惡魔的男人,才是世界上唯一在乎她的人。


她會夢到自己這個無緣的孩子伸着手叫她媽媽,夢到混混半夜偷瓜,喊着媳婦快吃,可是醒來後什麼都沒有,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現在重生了,這孩子她要留下,她要踏實的跟混混過日子。


倆大夫要扒她褲衩,她手刨腳蹬不讓她們動。


給大夫累得呼哧帶喘。


門開了,麻醉師走進來,是個男人。


“老劉,給她把麻醉打上。”


“鬧騰什麼呢?”


“這女的是精神病,她家裡人說了,無論她怎麼鬧都得把孩子做了。”


“我不是精神病,放了我!”原來是她姐背地裡搗的鬼!


竟然對醫生說她是精神病,怪不得麻醉藥都用上了,這是怕她醒着不同意打胎啊!


“今兒怎麼這麼多精神病呢,這裡面一個,外面還一個鬧騰的——别鬧了,你不是精神病,你是小仙女,小仙女打一針就去見玉皇大帝了,聽話。”


麻醉師邊哄邊配藥,麻醉藥緊缺啊,好多人做流産都不用麻藥呢,生刮,疼的嗷嗷的。


情急之下,穗子喊出了壓在心底多年的名字。


“于敬亭,你在哪兒?”


她記得前世醒來就看到混混怒火勃發的臉,隻能賭一把,希望他此時就在醫院。


眼看着麻醉師把針頭戳到輸液管裡,穗子為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子,咬上醫生的手,瞅準機會,一把拔掉輸液管。


這玩意打了對孩子肯定不好。


醫生們以為瘋子犯病了,分三路堵她。


穗子抄起輸液架,胡亂比劃着,使勁渾身力氣喊道:


“于敬亭!有人要殺你兒子讓你老于家斷子絕孫!”


門被踹開,不,是踹飛了。


“我×他祖宗十八代的!誰敢動老子的兒子!老子半夜行刺他媽,×他一戶口本個狗娘養的!”


穗子看到那個沖進來罵罵咧咧的男人,心一熱,眼淚掉下來。


是他,他真的在。


于敬亭一沖進來就看到他的婆娘,光着一條腿,露出白胖小蘿蔔一樣的腿,上面還留着他昨晚啃的牙印......


最特麼可恨的是,這屋裡有男人!


于敬亭瞳膜泛紅,揮着拳頭就沖向麻醉師。


“我×你娘的,你敢看老子媳婦?!”


麻醉師一看,天媽老爺子啊,這不是外面那個鬧騰的“瘋子”嗎?


“不能打!”穗子從他身後将他一把抱住。


“松手!瞞着老子打胎的事兒,回去再跟你算賬!”于敬亭怒道。


跟前世一樣,兇得吓人,前世穗子最怕他鬼吼,讨厭他罵街,可這會見他,每個毛孔都透着親切。


仔細想來,他對她隻是嘴上兇,從沒動過手,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你敢打人我就打你兒子!我隔着肚皮打!”穗子感覺到懷裡的男人一僵。


“看什麼看!全都給我轉過去!”他家胖媳婦的美腿是他一個人的!


醫生和麻醉師集體轉身,心說這倆精神病是咋湊一家的?


“趕緊把褲子穿上——哭啥啊,不準哭!”于敬亭看她哭了,心擰的跟什麼似的,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越擦越多。


氣得他對着吓成三坨的醫生們咆哮:“你們是不是打我媳婦了?”


被穗子咬了一口&踹了好幾腳的醫生們心道:你咋尋思放這個屁的?


沒看到你那胖嘟嘟的瘋媳婦給咱們都打成啥樣了?手術室都讓她砸了!


“沒打她為啥哭!”


“别吼醫生,是我太想你了......”穗子從後摟着他的腰,淚如雨下。


于敬亭一愣,腦子裡突然竄出一行大字:完了,媳婦瘋了!


陳涵穗自打嫁給他以後,那倆眼睛就跟沒閥的水龍頭似的,整天哭天抹淚的,不是在哭就是在醞釀着哭,見到他更是跟個篩子似的抖個不停,吓得跟什麼似的。


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不怕他了還主動摟着他,還說想他?


“還說沒打她!給我媳婦都吓得說胡話了!”于敬亭撸袖子就要揍麻醉師。


穗子怕他再跟前世一樣因為打人被抓進去,隻能壯着膽子撂狠話:


“你敢動手,以後就不要上炕了。”


不讓上炕......這事兒太大了。


于敬亭收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