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起神色，林清婉挂上得體淺笑進去。
屋中一派祥和，空氣中散發着淡淡安神香氣，林老夫人端坐上位，膝下正跪坐着一位青衣少女，正認真的給她按揉着膝蓋。
“鸾丫頭好手法，被你按了這會兒，全身都輕松不少。”
“老夫人誇獎，若您喜歡，孫女每日都給您按。”
祖慈孫孝，倒顯的林清婉這個正兒八經的孫女有些多餘。
“祖母。”林清婉屈膝行禮喚道。
林老夫人這才睜開眼睛看來，一雙老眼隐含暗芒，銳利中夾雜着淡淡不悅，良久方淡淡嗯了一聲。
此時那青衣少女也極有眼色的站了起來，“語鸾見過三小姐。”
林清婉眉梢微挑，不着痕迹的瞟了少女一眼。
不同于世家女的溫婉賢淑，亦不同于小官女的小家碧玉，而是從内到外都透着一股柔軟，纖腰細的仿佛輕易便能折斷，連聲音都柔的猶如二月春風。
“語鸾妹妹好。”林清婉回了一禮，面色無波。
如此姿容，的确有被姑母高看一眼的資格，于林家，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亦最好拿捏不過。
林老夫人懶散的靠在玫瑰榻上，一雙老眼卻一直盯着林清婉的神色，見她并無任何不滿，眸中不悅才淡了些。
“這是你四爺爺家的孫女，她父母去的早，就留了她一個，也是你姑母心軟，不忍心她無依無靠，便将她送了來。”
林老夫人說的随意，話中意思卻透露頗多，林清婉微笑颔首，隻點頭稱是。
“語鸾是個懂事有分寸的，往後便讓她跟在你身側吧，将來你們姐們二人也好有個照應。”
“是。”林清婉依舊應下，不多問，也不使氣，這倒讓林老夫人皺起了眉。
她說的如此明顯，難道這丫頭聽不懂？
在細細看去，少女眉間清明，神色冷淡，分明還是那個聰慧通透的丫頭。
林老夫人心中有絲不忍，畢竟是血親孫女，隻是比起林家将來，這絲不忍便顯的太過微不足道。
林老夫人壓下不适，吩咐攏月，“将語鸾小姐的東西搬去三小姐院的後廂房，在撥兩個小丫鬟好生伺候着。”
攏月應聲去辦，青衣少女面色卻白了一瞬，身子有霎時僵硬，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福身謝恩。
林清婉沒什麼反應，對林老夫人這打一巴掌又給一個甜棗的行為很是膩味。
既要擡舉，卻連院子都不肯給，讓像丫鬟一樣住在廂房，是存了心提點她，也是在警告那姑娘，别動不該有的心思。
林清婉頓覺無味的緊，看着這個嫡親的祖母，隻覺悲涼，都說皇家無情，可面對利益取舍之時，她的至親同樣涼薄。
林清婉從始至終不曾露出半絲不悅，不論林老夫人怎麼說都點頭應下，令林老夫人挑不出錯。
就在林清婉領着人準備走時，林老夫人突然叫住了她，面色緩和道，“前幾日你姑母來時帶了一套羊脂玉頭面，祖母帶不合适，倒應趁你膚色，待會讓攏月給你送去。”
“謝祖母。”恭敬有加，親近不足。
林清婉自然知道是林玖娘的意思，給一刀子，又來送藥，這母女倆行事倒是如出一轍。
林老夫人心下歎息，擺手令她們退下。
屋中安靜下來，随侍嬷嬷拿起軟枕放在林老夫人身後讓她靠下。
“郁香，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她畢竟是我的親孫女。”
“老夫人都是為了林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郁嬷嬷寬慰道。
林老夫人一聲長歎，“咱們能再次與沈家聯姻，多虧了玖娘，我也不能讓她難做。”
“這世家的爺們三妻四妾乃是尋常，誰家願意娶一個善妒的主母，攪亂家宅，隻希望經過語鸾一事，她能轉過彎來便好。”
郁嬷嬷笑着點頭，“三小姐自幼聰慧，自然明白，語鸾小姐的事也是姑奶奶的意思，你也是不得已，三小姐會明白的。”
“但願吧。”林老夫人阖上了眼眸，無論如何，這門親事絕不能丢，林家門風禮教亦不能佘。
回到庭雨院，林清婉看着低眉順眼的少女沉默半晌，直言道。
“你應知曉姑母與祖母接你來林府所為何事吧？”
“語鸾知曉，三小姐放心，語鸾定竭力助您，絕不敢有别的心思。”
林語鸾忙跪下承諾，臉頰上不自覺飛上紅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