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梵。
林霧一點都不意外對方會出現在這裡。
看到任珂的時候，她就想到了。
此刻兩人離的極近，彼此的氣息都清晰可聞。這讓林霧冷下臉，毫不猶豫屈膝狠狠上頂，在對方擋住分神的時候，她用力将男人推開。
啪嗒——
林霧順手按下門框邊上牆壁處的開關。
霎時間，偌大卧室被光亮充斥，幾步外踉跄停住的男人神色晦暗不明，清楚的映入林霧眼底。
林霧冷冷說道：“我讨厭别人碰我，這點，你很早前就知道了。”
男人站直，眼神意味難言。
林霧沒看他一眼，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繞過他走到窗邊，唰地一下将窗簾拉開，讓外面的日光透進來。
她這個卧室窗外的視野本是極好的，隻可惜外面永遠是終年難改的嚴寒枯敗，讓人絲毫賞景的念頭都沒有。
饒是如此，林霧還是看着外面。
她回他方才的話——
“我早就不是你的下屬了，我要做什麼，你管不着，也沒必要考慮你。”
“你我之間，一直是利益交換和合作。我讓你達到你想要的，你給我需要的，僅此而已。”
“至于其他的，與我何關？”
她說到這兒才回頭看向男人，“總不能你既想要好處，又想要我替你承擔所有的罪罰。我不是任珂，還沒蠢到這程度。”
梵聞言，終于有了反應。他上前去，直至到林霧面前，低眸道：“你是在怪我把任珂留在身邊才氣我的嗎？”
他擡手，指尖勾起林霧垂落的一縷發絲，語氣随意：“任珂隻是個下屬，還算聽話好用。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你才是我想要的同盟。”
林霧毫不客氣的揮開他的手，“你說這話，任珂知道嗎？”
梵看着她，“她聽話，不會像你這樣給我找麻煩。”
“那你就去找她做事，别來找我。”林霧嗤了聲，到沙發邊坐下，淡淡的說：“我累了，不想摻和任何事。反正現在我也沒有性命之憂。”
梵回過身來，就那麼倚着她靠過的窗沿看她，唇角微勾了下，道：“你不會的。”
“我知道任珂在回來途中和你說了什麼，那便不藏了。在殺手城的這些年，你是我親自看着長到大的，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你。”
“幾年前你叛逃，本可以再也不回來。但你如今回來，就說明你已經知道了殺手城的秘密——你永遠擺脫不了殺手城的控制。”
“隻有這個，才能讓你心甘情願的回來。你不是個會受人牽制的性子。”
林霧目光微閃。
梵雙唇翕動，還要再說什麼，忽見林霧偏頭看他，說：“你為什麼不覺得是你呢？”
他一頓，“……什麼？”
林霧淡淡道：“你為什麼不覺得我回來是因為我知道，你不可能放我一直在外面呢？我再不回來，你就要對我身邊人下手了吧。昨天，任珂不就已經按你的意思威脅我了。”
“現在，你如願了，我确實回來見你了。”
男人眸光忽然變的異常幽深。
沒一會兒，他有了動作，一步步到沙發前。
林霧心中警惕暗生。
不過男人沒有做什麼該她防備的事。
他隻是俯身蹲了下來，将視線低至與她平齊，盯着她道：“你從前不會與我說這樣的話。”
林霧沒作聲。
男人哂笑，輕描淡寫着令氣氛瞬間凝滞：“還是因為任珂帶你回來時無意說漏的事，對吧？”
“你覺得可以利用，所以想試試效果，看我會不會被這點情感挑撥，露出你滿意的弱點，是嗎？”
林霧這才看向眼前的男人，反問：“那我成功了嗎？”
男人緊緊盯着她，一字一頓道：“你再主動點，或許就有答案了。”
林霧一動不動的看他。
兩人視線無聲的交彙對峙，帶的空氣都隐隐劍拔弩張。
突然，林霧真的前傾身子，一點點的靠近男人。
近在咫尺時，林霧卻停下了，黑眸直直的望着男人。
不過幾秒，男人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後頸，将她壓向自己。
林霧眼疾手快的擡手，手指擋住男人微涼的唇。
但男人也隻頓了半秒，便主動靠上去。
林霧在那間隔中别過臉，沒再看他。
沒成想，男人張口輕輕吮咬住她的指腹，稍一用力，在她指尖留下了齒痕，刺痛令林霧立即收回手，往後一靠。
男人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似笑非笑的問：“滿意了嗎？”
林霧看着他，隻冷笑了一聲，“你故意的。”
她隻得出一個結論，他收放自如——既會因為那幾分可笑的情感而意亂情迷，生出欲/望，也能及時收住，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理智。
林霧不懷疑，如果她和他的利益相沖，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舍棄了她。
林霧非但沒有捏住他的弱點，還被惡心了一把。
男人低低的笑了聲，忽然主動起身傾近。他單臂撐在沙發背上，垂眸望着冷冷看他的林霧，這個距離叫小姑娘眼底升起不加掩飾的排斥和厭意。
他看的有些失神，盡管面上沒有什麼異樣，心不在焉的道：“既然知道了，就不要再做些小動作了。你也了解我的，我不會再原諒你一次。如果你再做些我不希望看到的事，下次，我也會做你不願意的事。”
林霧閉了閉眼，偏頭離遠，淡淡道：“說正事。”
男人盯着她，過了會兒才道：“城主留下你，真的是因為你叛逃嗎？”
“不然呢？”
林霧冷冷反問。
男人微歎：“你真的一點都不乖。”
林霧看他。
梵慢條斯理道：“我都已經知道引你回來的原因了。你不會希望自己身上有那麼個控制，好不容易見到城主，怎麼會不趁機提出來解開？”
“以城主的行事，估計是要你做到他想要的事情，才會答應你。”
“比如，殺了我？”
他沉沉的看着林霧，“你和城主接觸過一回了，時間不算短，你又在他那裡住了兩日。現在，恐怕已經談成了吧？”
林霧清晰的看到他眼中隐約溢出的殺意。
空氣逐漸凝固到令人窒息，林霧也一言不發。
男人在這靜寂中擡手，漸漸落到林霧的脖頸處。
就在這時，林霧冷不防道：“你對自己那麼沒有信心的嗎？”
男人眼皮微掀。
林霧淡淡道：“我和你認識了多久，同城主又才接觸多久，就算他要我殺了你，你對我和你的交情，就那麼不自信？”
男人聞言一頓，随即卻又輕笑，說：“你在說謊，你能對我有多少交情？”
林霧撇開臉，“愛信不信。”
梵定住，最終到底是收了手，低低歎道：“你還是成功了，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