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給林霧聽愣了。
“回到……過去？我……我原本的力量？”
林霧難得的生出一絲遲疑和不确定，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栾執看她，選擇性的回答她後者：“你沒有發現，現在的你和進入地下城之前，有一些不一樣嗎？”
林霧低頭看自己，并指掐了個訣迅速點過身上幾處，閉眼仔細感受。
随即，她猛地睜眼，竟是驚疑不定。
“我好像多了一點……魂魄？！”
她的魂體上多出來一部分，但并不陌生，居然帶着她自己的氣息，證明那就是她的魂魄！
可是人固有三魂七魄，怎麼會憑空多出去呢？
栾執道：“你覺得，是何時多出來的？”
林霧蹙眉思索。
她現在的修為不同以往，要是有異常，她會第一時間發現的。除非她沒有心思顧及自己……那就是在打開地下城大門的時候！
當時一想到薄嶼庭，她就慌了，推開大門又見那般慘象，她隻想着找人，顧不到其他。
但若是那時，這多出來的魂體又是從哪兒來……
林霧忽然眼皮子一跳，臉色漸漸的變了。
應該是她碰到大門的瞬間，它和崆峒印的力量一起到她體内的。
換而言之，是崆峒印有她的一部分魂體！
這怎麼可能？？
她沒有碰過崆峒印，碰的人是薄嶼庭，再就是簡崇和池仰芝他們，可他們都不可能有她的魂體。
再者，她自身的魂體也沒有缺失。
林霧思來想去，鬼使神差的想到薄嶼庭竟然能成功做出紋身的事，二者會……有關系嗎？
林霧控制不住的心髒砰砰直跳起來。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栾執忽然說。
林霧看他，“這到底怎麼回事？”
栾執好半晌才道：“關于這個，你那個師父摩川，他會比我清楚很多。你會從他那兒得到确切的答案。”
他說罷繞過林霧，走入廢墟間的一條小路，脊背微微繃着。
“我相信你有辦法聯系到他。”
“我去别處看看，你自己找他吧。”
林霧怔怔的望着他走遠，最終沒有叫住他。
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發串。
這是摩川給她的。
他是知道日後她一定還會找他嗎？
林霧靜立片刻，找了個還算幹淨的地方坐下，定了定神。
她把手心覆在發串上，小心的把自己的力量注入其中，探索内裡的術法，看能不能弄清楚怎麼回事，從倒推出能聯系摩川的術法。
結果才一碰到，發串突然有道白光出現，沒入她的額間。
林霧感覺到了一道柔和的意識，仿佛和某處在共鳴。
她立刻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試探的出聲：“……師父？”
四周靜悄悄的，林霧的識海裡也十分靜寂。
就在林霧以為是不是沒成功時，才有一聲低沉的“嗯”緩緩響起。
林霧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反倒是那邊的男人，平靜如常的問：“何事？”
林霧張了張口，最終道：“師父，你的傷好了沒？”
“尚可。”
“那你……”
林霧頓了頓，“知道我現在在哪兒嗎？”
摩川沉默了幾秒，語氣仍然平淡的沒有波瀾：“想來你已得償所願，如今，在地下城。”
“沒錯。”林霧閑聊似的，“老實說，我先前沒想到自己會來到這兒，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那麼多事。而且，我在乎的人，他們好像死了……”
林霧語氣低落下去，“我希望他們活。”
那邊安靜着。
林霧問：“師父，栾執跟我說，我回到過去就可能救回他們。所以，我該怎麼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男人的氣息好像沉了些。
“你原來是因為他們才想回到過去的？”
“是。”
“那你想救的是誰？”
“很多，薄嶼庭，我媽媽，還有一個我其實得叫他叔叔，但他在嶺南對我不太客氣，我暫時不想叫，以及陸歸池，薄青城他們……”
摩川不想聽下去了，打斷問：“他們是怎麼死的？”
林霧抿唇，眼簾也垂下去。
“薄嶼庭不知為何，他能重聚崆峒印。他因崆峒印而死。”
“其他人，他們想要打開時空裂縫，将天外異物都送進去，絕了後患。但他們的力量不足以用崆峒印，他們血祭了。”
摩川道：“你救不回全部。”
林霧猛然起身。
摩川語氣淡淡：“天道有縛，這世上已發生的因果，是不能改變的。”
男人似乎頓了下，再開口時嗓音低啞了些。
“……但可以改變部分注定的緣分。”
林霧不懂：“什麼意思？”
摩川道：“你本來就是注定能用崆峒印的人。别人或許要付出極大代價，要彙聚太多力量才能使用崆峒印，你不需要，你一人足以。隻是有人為幹涉，崆峒印最終沒有到你的手上，便産生了如今的結果。”
“地下城因崆峒印封，也終因崆峒印解，而你沒有在此中因崆峒印而死。這是已定的因果和命理，你不能逆天強改，否則會受天譴。”
“但你和崆峒印休戚相關，你可以改變你和崆峒印的緣分。”
林霧想到方才的發現，隐約明白了。
“我發現自己身上多了部分魂魄，是崆峒印給我的。”
“原本我就該祭崆峒印重聚，這是我和它的緣分，即使沒有發生，也不會消失。”
“所以，既然我不能改變薄嶼庭他們做的事，那就回到過去……在薄嶼庭他們帶崆峒印來地下城前，把我身上多出的魂魄，提前放到崆峒印上？！這樣崆峒印有了我的部分力量，而今就會少些人血祭，就能有人活下來了？”
摩川嗯了一聲。
林霧心頭直發緊：“可這樣的話，根本不能确定能救回的是誰，是嗎？”
這就是他說的，隻能救部分？
摩川淡聲道：“你不能改變已發生的全部事，若是影響了天地秩序，遭到天道反噬，你不但誰也救不了，自己也會折進去，發生更糟的結果。”
林霧難以接受的攥緊手。
突然，林霧腦海裡閃過靈光。
“等等，栾執說他十三年前見過我。我小時候沒有在那時去過嶺南，現在看來……那便是現在的我回到那時候，撞見了栾執！但是，他說我還見過您！”
“可我為什麼會去十三年前？按現在您說的，我想救薄嶼庭他們，應該是去他們帶崆峒印來地下城前的時間！”
林霧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期待又緊張的問：“還有我不知道的，師父您有辦法，這個辦法就是十三年前，是不是？”
摩川對此隻有沉默。
林霧叫他：“師父！您幫幫我，求您了！師父！”
遠在萬裡之外的某座高山雪域中，摩川聽小姑娘不住慌亂的叫他，用力閉了閉眼。
然而也不過短短片刻，他還是抵不過而妥協了。
“……為師是有。”
摩川平淡低緩的嗓音微啞：“十三嶺的十一嶺主，他的本命法器，可以生出完整而獨立的魂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