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票跟站票價格一樣，他們花同樣的錢卻隻能站着，心情有些不爽。
其中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看到小石頭跟安安兩個小孩子占兩個位置，有些不耐煩看了一眼孩子身上打着補丁的衣服，不屑望着，随即，往倆孩子身前一站，強硬吩咐道，“你們兩個往裡擠擠，我也要坐這裡，倆毛頭小子，買的是半個成年票，怎麼可以占兩個座位？真沒禮貌！”
這個年代，十歲以下的孩子一般買的是兒童票，票價是成人票的一半。
小石頭擰眉，下意識把弟弟護在身後，然後不贊同道，“叔叔，這位置是我的，我不讓，我們買了票的。”
很認真的說。
車上其他人都往這裡看過來，顯然是看熱鬧。
整輛車就像個小社會，大家正好坐車有些無聊，需要一些事情調劑一下。
男人見小石頭竟然敢回嘴，臉色瞬間一變，兇狠道，“我說你往裡去去，你買了票，老子也買了票，小孩竟然還跟大人頂嘴，你爸媽是怎麼教你的？沒教養的東西！”
說着，竟然伸手就要把小石頭往外面扯。
大巴掌朝小石頭落過去，男人身量高大，襯得小石頭更加弱小。
力量懸殊，小石頭下意識害怕的往後縮了縮，但想到身後還有弟弟，又不屈的堅持在原地沒動，倔強望着人。
眼看着男人的大手掌要落在孩子身上，雲清歡眼眸一淩，正要動手，柏耐寒已經率先一步動作，把男人手臂握着，往旁邊一拽。
“嗷！”
男人慘叫出聲。
很快，他手臂竟然硬生生被柏耐寒給攥的青紫。
柏耐寒聲音很冷，“怎麼？你這是想當着我的面打我兒子？”
男人看到他冷厲的眸子，顯然是個狠人，瞬間收斂了脾氣，“兄弟，我錯了，你能松開我嗎？”
他疼的龇牙咧嘴。
把欺軟怕硬表現的淋漓盡緻。
“哼！”
柏耐寒冷哼一聲，不打算在汽車裡跟這種人過多糾纏，冷冷松開了男人的手臂。
然後把自己買的汽車票拿出來，“還有，我買的是四張成人汽車票，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先來後到，我們有資格坐四個座位。”
他這句話不光是解釋給男人聽的，也是解釋給旁邊圍觀的人聽的。
不少人沒座位站着，看到小石頭跟安安倆孩子有兩個座位，都有些不服氣。
所以，剛才中年男人出頭的時候，他們都是看戲的表情，還有一種幫着自己出氣的感覺。
那些被柏耐寒盯着的圍觀人一個個的都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
哪怕男人身上的衣服打滿了補丁，可看着就知道不好惹。
他們精的很，出門在外，不會多惹事端。
中年男人被他松開，忙往後車廂走，轉身離去的時候，表情兇狠，跟幾個男人對視了一眼，打了個手勢。
柏耐寒警告了一番，這才重新坐下。
小石頭已經星星眼的看着他了，“幹爸真厲害！”
安安也馬屁精道，“小叔叔跟石頭哥哥都厲害！”
雲清歡在旁邊笑了笑，隻是看着中年男人離去的方向皺了皺眉，等孩子轉身又繼續興緻勃勃看着窗外，彼此小聲交談，這才在柏耐寒耳邊小聲道，“我感覺剛才那男人不是善茬，小心一點。”
柏耐寒點頭，示意她安心，“放心，我有分寸。”
見此，雲清歡才松了一口氣。
一家人已經極盡低調，剛才，她買汽車票的時候，售票員看她們領着三個小孩，直接說幾個月大的孩子不用買票，十歲以下的孩子可以買兒童票，隻要成人票價的一半，但雲清歡知道售貨員的意思。
若是真買了兒童票，那小石頭跟安安兩個人隻能擠在一個位置上坐，會不舒服。
免得節外生枝，她直接讓柏耐寒買了四張成人票。
出門的時候，大家也都是穿的最舊最破的外套，就是不想太顯眼。
沒有想到還是被人盯上了。
她不想惹事，但也不代表怕事。
若那男人真的不懷好意，她也不介意出手。
等車裡人擠人上滿了，售票員招呼了一聲，兩個車門被關上，司機開始開車。
車子啟動。
路邊風景慢慢往後移。
小石頭跟安安激動的往車窗外看。
連小丫頭也睜着好奇的大眼睛往外面看，也不害怕。
車廂裡，什麼味道都有。
因為冬天冷，洗澡就更冷，家裡要是沒條件又怕冷的人，一個冬天可能都不會洗澡。
愛幹淨的還好，勤換衣服，但有的人一身衣服穿一個冬天，上面的味道難聞的很。
甚至，還有酸臭的腳氣。
重重味道交織，雲清歡有些想幹嘔。
臉色微微有些白。
再加上路況不是太好，車身颠簸。
男人注意到她的情況，忙從她懷裡把安安接過來，剛才雲清歡就是靠窗坐的，他把車窗開出一條縫，不敢開太大，不然冷風呼呼往裡灌，車廂裡的其他人該有意見了。
然後又拿出一條幹淨的手帕，讓雲清歡捂着鼻子，“你閉着眼睛休息一會兒，再吃點酸梅，應該會好一點，要是實在想吐，就吐袋子裡。”
好在柏耐寒經曆過上次跟雲清歡一起坐汽車去縣城，已經知道她會暈車，準備的還比較充分。
新鮮的空氣慢慢溢過來，雲清歡又撚了一個酸梅往嘴裡塞，拿手帕捂着鼻子，慢慢才感覺好受一點。
将頭靠在男人身上，緩慢閉起眼睛。
其實還是有些難受的，但可能是因為男人的細緻關心，也可能是酸梅起了作用，讓她沒那麼難受到想吐了。
路上，零星又有幾個人下車幾個人上車。
雲清歡也不敢真的睡着，時不時睜開眼看看孩子跟包袱。
隻要車一停，她指定會睜開眼四處打量一番。
态度很謹慎。
汽車開了沒半個小時，本來興奮的小石頭跟安安臉色也有些白，想幹嘔。
車廂裡味道簡直了，已經有人忍不住直接吐在車廂地上，還有的人打開車窗及時，吐到了車窗外面。
雲清歡眼睛尖，都能看到車窗旁邊沾染的白色污穢，眼前一黑，差點沒吐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