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試鏡的還是昨天那位副導演。
看見從外面走進來的裴心緣，他愣了下，明顯是認了出來，但很快就恢複平常，“裴心緣是吧，小姑娘還挺執着。”
在來之前，裴心緣雖然告誡自己不能意氣用事，但在看到還是這位昨天毫不留情把她刷下去的副導演給她試鏡的時候，還是有些意難平。
忍不住輕聲頂了回去，“執着不好嗎？”
說完她就後悔了，抿了抿唇看了眼對面那張明顯多了些許不快的臉，“我，我這次是來試鏡宮女月知的。”
月知和青鸢是一樣的身份，曆史上都是服侍元昭帝的宮女，隻不過月知不如青鸢資曆深，按照宮女品級來算，青鸢是一等，月知是二等，角色的戲份自然比不上青鸢這個角色，但這是唯一一個還沒被定下的宮女角色了。
副導演一聽就笑了，擺擺手，“月知這個角色已經定下了。”
裴心緣頓時急了，“可我看到外面大屏幕上這個角色還是紅色……”
“隻是還沒來得及改。這樣，你要麼就選其他小角色，要麼就放棄。”
裴心緣看他目光有些閃爍，就知道這話八成隻是托詞。
自己好歹也在這圈子裡混了這麼久，一些潛在的規則自然也都面對過。
争辯是沒有意義的，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勢單力薄沒後台的自己。
不過她的沉默看在副導演眼裡，就成了不滿。
“要我說，剩下這些角色也沒什麼好選的了，全劇下來總共也就那麼一兩句台詞，你演技我昨天也看過，随便選個就行。”
“可我……”
側門傳來一聲輕咳。
裴心緣話音頓住，扭頭朝來人看過去。
濃眉平頭，身量精幹，眼熟到她都有點不敢認。
也是因為實在沒想到這位還會到她們這些小演員的試鏡廳。
沒等她開口打招呼，原本端坐着的副導演已經火速站起身，“衛導，您怎麼抽空過來了？”
衛霄背着手走到副導演跟前把他按回去，“我來看看你這邊完事沒，怎麼過來就見你跟人來試鏡的小姑娘聊上了？”
“就簡單聊兩句對劇組的看法。衛導您坐，這姑娘想試鏡宮女月知，但這角色已經有人了。”
裴心緣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解釋一番，在對上副導演眼裡的警告後，又咬牙咽了回去。
她還想進劇組，就不能得罪能決定她這麼個小角色去留的人。
“我……”
衛霄順手拿起桌上的資料随意掃了眼，又看向站在對面表情看起來有些倔強的小姑娘，突然開口吩咐道：“裴心緣是吧，你把側身，還有背影給我看看。”
裴心緣聽得一愣，回過神後一頭霧水地跟着照做。
衛霄看完後忍不住點點頭，“我剛剛果然沒看錯。”
他剛才其實隻是偶然路過試鏡廳，之所以改變主意走進來，正是因為随意一瞥的這道背影，差點讓他以為是姜令曦又來了。
直到看到正面，才發現是完全不同的兩張臉，偏偏側影和背影又像極了姜令曦。
“剛林副導說你想試鏡的角色已經有人選了，那你願不願意做替身？”
“替身？什麼樣的替身？”
看小姑娘立馬一臉警惕的模樣，衛霄覺得有點好笑，難得耐心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種需要用到某些身體部位的替身，隻是背影替身，還有站位替身之類的。”
裴心緣想了想，深吸一口氣，“那我能知道是做誰的替身嗎？”
“女主，姜元昭。”
“好，我願意。”
這次反而是衛霄有點驚訝地挑了挑眉，“這麼爽快？你要知道，你這個替身在全劇都是不能露臉的，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可以說，除了臉替，其他種類的替身都不能露臉。要是去演一些小角色，反而還能有少許露臉的機會。
“隻要能進組。”
這一句迫切中能聽得出是真心的話，把衛霄給逗樂了，“那行，林副導記得給他準備女主替身的合同。”
林副導連忙點點頭，“請衛導放心。還是衛導厲害，這一下子就把女主的替身給找好了。”
“不用恭維我，繼續忙你的吧，我走了。”
目送衛霄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林副導看着已經忍不住開心起來的裴心緣，一邊做好備注一邊感歎道：“又不是沒有其他角色供你試鏡，替身雖然能跟組，但全程都沒法露臉，也歸不到演員表裡，你倒好，還興高采烈的。”
又想到自己昨天和今天做的事對這姑娘來說确實有點不地道，現在對方被衛導注意到了，雖說隻是個替身吧，但好歹還留名了，于是又難得安慰了一聲：“不過你這次也算是衛導跟前露臉了，替身也不錯，圈裡也有當替身走紅的呢，好好幹吧。”
裴心緣朝他微微鞠了一躬，“謝謝副導演提點。”
甭管對方這番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都得領情。
“去吧，等簽合同會給通知，手機保持開機别漏接。”
從試鏡廳出來，裴心緣就看到了已經等在外面的韓嬌嬌。
“怎麼樣怎麼樣，月知到手沒？”
“沒有。”
“啊？”韓嬌嬌頓時垮了臉，顧忌着周圍還有人隻能壓低聲音氣憤道，“你昨天試鏡青鸢都通過了，月知怎麼會通過不了？難不成你跟這劇組走背字？”
裴心緣聽見最後那句連忙捂住她的嘴，“你倒是聽我說完，我這次雖然沒能試鏡上月知，但試鏡上了女主的替身。”
“替身？”韓嬌嬌直接驚了，看舍友還挺高興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額頭，“也沒發燒啊，你這幹嘛想不開要當替身啊，哪怕是女主的替身，那不還是不能露臉嗎？”
裴心緣把韓嬌嬌的手拿下來，“沒發燒，是我願意的。”
韓嬌嬌看出她眼裡的認真，雖然還有些不理解，但也沒再說什麼。
“光說我了，你呢，試鏡順利嗎？”
“還行吧。”韓嬌嬌摸了摸自己的臉，“你也知道我這個長相本來戲路就窄，這次能試鏡上一個将軍府的三姨娘，我也滿足了。還有三句台詞呢。”
“哪三句？”
“老爺，饒命，妾身知罪，哈哈，總共不超過十個字，不錯吧。其他時候就坐在角落當背景闆就行，可比你這替身輕松多了。”
走出大門，裴心緣又回頭看了一眼進去過兩次的試鏡廳。
韓嬌嬌見狀，輕哼了一聲，“等劇組開拍，某位江姓演員估計想不到你還會用其他身份進劇組，到時候肯定能吓她一跳。”
裴心緣收回目光好笑地搖搖頭，“人家估計都不知道我是哪号人呢，吓應該是吓不到的。”
但這次已經到手的角色被劫，她心裡記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