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明顯不是解釋的場合。
迎上沈雲卿看過來的目光，姜令曦放下手裡的杯子，輕挑眉毛。
江昔語這會突然冒出來，一副跟沈雲卿早就認識的模樣，她也是剛剛才想到那件事。
雖然知道沈雲卿早就親自澄清了他跟江昔語之間的绯聞，但被狗仔偷拍到兩人同框也是事實，這會想起來，她發現自己心裡居然有些不舒服。
于是那兩道被妝造師刻畫地有一些微微上揚的眉梢就多了幾分凜冽的弧度。
别人或許看不出來這一點堪稱微妙的表情變化代表了什麼，但沈雲卿心如明鏡。
心下苦笑一聲，是他的疏忽。
他倒沒敢多想是因為什麼别的原因，隻是想到之前資料上寫的，陛下跟江昔語不合，而現在江昔語卻跑過來一副跟他熟識的模樣，陛下看到肯定是不高興了。
硬着頭皮朝江昔語點了點頭後，他就毫不猶豫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轉身，朝衛霄所在的方向走過去，同時克制着不往陛下那邊看。
江昔語站在原地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戲服下的手指掐住手掌心，才勉強維持住表情。
她本以為這麼多人看着，沈雲卿多少會給她留點面子，就算隻說上兩句話也好。
卻沒想到這人一字未落，轉身就離開，擺明姿态是不想跟她再有交涉。
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周圍已經有嘲弄的眼神看過來。
要不是今天還有自己的戲份，江昔語這會已經毫不猶豫從大殿離開了。
“不是，江昔語那丫怎麼會認識沈先生？”連她都沒有這份殊榮好不好！
姜令旭剛接過姐姐遞回來的杯子，聽見衛敏敏這話也悄悄豎起耳朵。
剛才見那個長得跟自家姐姐有點像的女人去跟姐夫打招呼，要不是還記着姐姐的警告，他這會已經沖上去了。
姜令曦拿出手機搜索了下，本來是想找之前那條娛樂新聞的，結果發現早就被删得一幹二淨了。
想也知道會是誰幹的。
心裡多少舒服了點，她放下手機看了眼坐在衛導身側也讓衆人不怎麼敢再看過去生怕被衛導抓包的沈雲卿，“是認識，不過應該也僅限于認識。”
要不然當初沈雲卿的澄清也不會那麼毫不猶豫毫不留情。
“那就是江昔語主動上去碰瓷喽，”衛敏敏輕啧一聲，仗着這邊周圍沒什麼人，說話也沒什麼顧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跟沈先生有多熟呢，那她這臉皮可真夠厚的。”又幸災樂禍道，“這回可就丢大人了，還真以為誰都會給她面子呢。”
姜令旭跟着重重點點頭，他也這麼覺得。
得到衛敏敏一記贊同的目光。
姜令曦沒說什麼，她對沈雲卿剛剛的應對還算滿意。
不能跟着她的步調走，就沒有做她朋友的資格。
*
今天最先拍的是朝堂戲份。
元昭帝剛登基沒多久，朝政還有些不穩，又逢北戎趁機侵擾邊境。
這次朝會主要讨論的就是如何應對北戎的挑釁。
女皇高居龍椅之上，冕旒下露出來的面龐還有些稚嫩，仍舊讓人不敢直視。
隻覺君恩浩蕩。
不過這次，一衆朝臣們的目光，還被位列百官之首的那道紫袍身影時不時吸引過去。
大胤最年輕的丞相，被元昭帝一手提拔。
原本朝臣們還有些小心思，猜測這位莫不是靠着一張臉，才得了陛下的青眼。
直到在這場大朝會上，聽完了這位沈丞相一手制定出來的反擊北戎計劃，并得到了陛下的贊許，衆朝臣們才收起之前的輕視之心。
同時在心裡真切認識到：年輕，不代表沒有才幹。年輕，也會比他們更有銳氣！
這是作為戲中角色的心理活動。
而在現實中，就連衛霄此刻都有些驚訝。
他是真沒想到這位沈先生能一口氣就把這長達五百多字的台詞給說出來。
而且還不止是說出來，表情和動作眼神同樣都要做到位，因為鏡頭就在眼前，拍的是近景。
他都已經做好NG上幾次的準備了，結果一直等到這一段台詞被念完，他都沒有說NG的機會。
姜令曦手指扶着龍椅扶手上的龍頭，居高臨下地看着說完作戰計劃後拱手退回朝臣行列的沈雲卿，腦海中卻是浮現的跟這極為類似的一幕。
過了這麼些年，她本以為關于這一段的這些記憶都已經淡去了。
直到此刻，片場上，仿佛是昨日重現般，她一手提拔上來的丞相，在她和衆臣面前，提交了一份堪稱完美的答卷。
鏡頭切換過來，她才從回憶中抽離，看着那道正垂眸斂目的身影，輕點了點頭，“好，就依沈卿所言。兵部尚書……”
“CUT！”
原本有些緊張肅穆的氣氛被一道大喇叭裡傳來的聲音給打破，衆人也從恍然中回過神。
姜令曦坐得已經有些腰酸，這龍椅雖然仿得很真，到底不能跟真的比，還沒有青鸢專門給她設計的靠枕，總之就是怎麼坐都有點不舒服。
在聽見‘CUT’後，她第一時間站起身輕捶了捶腰，低頭就對上了沈雲卿關切的眼神，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衛霄一邊把剛剛拍下來的片段重新回放，一邊朝兩人招了招手。
姜令曦和沈雲卿走過去，一左一右站在衛霄身側，也跟着看向屏幕上呈現出來的畫面。
“這一段處理地很好，尤其是你們倆，”拍出來的效果不僅是一遍過還比自己預想中更好，衛霄自然沒有變身暴龍，看看左邊站着的又看看右邊站着的，嘴巴快咧到耳朵根，“這默契度，絕了。”
君臣奏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默契和信任。
這會得以在屏幕上旁觀剛才的那段演繹，姜令曦不得不承認，衛導說得确實很中肯。
這段戲沒有任何能挑刺的地方。
想來當年那場奏對，若是有人旁觀，應當也是這樣的。
但她和沈墨卿之間的默契，是君臣相得一點點培養出來的。
那她和沈雲卿之間這種并沒有刻意營造卻也完美體現出來的默契呢？又是怎麼做到的？連她都有些想不通了。
想到這，姜令曦目光忍不住就移到了站在對面的那道身影上。
沈雲卿給她的驚喜，這下可真是越來越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