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星電話的話筒比一般手機音量更大。
此刻從話筒裡傳出的低沉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格外清晰。
“已經到了嗎？”
“嗯，這會正在虎子開過來的房車裡用衛星電話跟你打電話，目前這邊行程一切順利。還有，房車改裝得很不錯，我很喜歡。”
之前的房車，是沈雲卿的調性。
清雅有餘，富麗不足。
但她這人跟沈雲卿比起來還是有些俗的，更喜歡雍容華麗一點的。
如今的房車内部無疑就是按照她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
看起來更舒服了。
“喜歡就好。”
“對了，我有個發現要跟你……”
“酒店那邊的監控顯示……”
兩人這回幾乎是同時出聲，又齊刷刷頓住。
“你先說，監控查到什麼了？”
“佘曼去洗手間回包廂途中，有跟一個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差點撞上。隻可惜沒有掃到那人的臉，隻能從身材和動作判斷對方應該很年輕，目前還在找其他監控。”
“男的啊，還年輕，那就好辦了。你查查栾楓，你那邊應該有他照片吧，既然看不到臉，那就從身高，體型方面入手。”
“您懷疑是栾楓？”
“嗯，我今天在他身上聞到了事發當天在佘曼身上聞到的香氣，雖然很淡，但我很确定，是同一種。”
“聞到？”沈雲卿頓了頓，“陛下是怎麼聞到的？”
姜令曦忍不住朝車廂頂翻了個白眼。
這關注的是重點嗎？
“坐飛機的時候，座位離得近。”
話筒裡傳來一聲輕咳，“我這就派人去查。”
“倒也不用這麼急，時候不早了，先休息，明天再忙吧。”
“好，您也早些歇息。”
姜令曦前腳挂斷電話，後腳衛生間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路筝筝和長甯頂着兩張被熱氣蒸得紅彤彤的臉蛋出來。
沙漠戈壁區域的晚上比白天要冷得多，車廂裡不用開空調就足夠涼爽了。
乍遇冷氣，路筝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下一秒就被長甯裹上了自己的浴巾。
姜令曦見狀，挑了挑眉。
看來一塊洗個澡，感情又增進了幾分啊。
不像她跟衛敏敏，都讓她有些後悔讓衛敏敏跟着一塊進去了。
爪子忒不老實！
房車裡除了有一張一米二正兒八經的床，其實還有兩張隐形床鋪。
把吃飯喝茶用的茶幾折疊起來靠到一邊，兩張沙發往外一拉，就會變成兩張一米寬的沙發床。
中間的過道還不妨礙人經過。
車廂裡的總開關在姜令曦這邊，等兩人各占一張躺好，她提醒一聲，就利落地關了車廂内所有的燈。
戈壁上半夜刮起來的風被厚實的車廂壁和玻璃擋得嚴嚴實實，更沒有帳篷被風給吹得簌簌鼓風的聲音，三個人幾乎是合上眼沒多久，就紛紛睡着了。
距離房車不算遠的一頂帳篷裡。
帳篷被一道簾子隔出兩個空間，栾楓睡在外頭，剛小心翻了個身，就聽見睡在裡面的大人出聲：“還沒睡着？”
他幹脆坐起來，“大人可是也被吵得睡不着？”
“還好，本就不困。”
“要不，我聯系徐青媚，讓她也派一輛房車過來，您後面一個月住得也能舒服些。”
“不必，我還沒那麼嬌氣。”
現在也就姜令曦配了一輛看上去性能不錯也足夠密實的房車，劇組的其他女演員也都住的是帳篷。
而且姜令曦那輛房車，保不齊就是為了防備着他的。
提議被否，栾楓就不再提準備房車的事，正要重新躺下，突然神色一動。
“大人……”
崇殷也睜開了原本隻是假寐的眼睛，“沒想到這才第一天晚上，小家夥們就起作用了。”
栾楓就要從床上下來穿鞋，“我出去看看。”
“不必。”
栾楓穿鞋的動作一頓。
“不用管，隻是個普通人。”
“……是。”
劇組大部分人都是一夜好眠。
昨天忙完紮營的活，一直到深夜才睡，除了個别不習慣睡帳篷的，其他人都是閉眼睜眼就天明了。
姜令曦亦是一夜好眠。
洗漱完把衛生間讓給剛剛收拾好沙發床的路筝筝和長甯，姜令曦打開車廂門準備出去透透風。
她前腳剛下去，手還扶着車門上的扶手，後腳正要邁下去，動作就猛地一頓。
低頭看着地上除了腳印之外的痕迹。
房車占地比較大，是停在營地邊緣的。
夜裡難保不會有什麼小動物為了取暖偷偷躲在車廂底下。
但這痕迹的範圍，未免太大了一點。
這要是小動物的話，應該不止一隻，得是一群吧！
而且，栾楓昨晚上撒的東西，難不成并沒有驅趕蛇蟲鼠蟻以及小動物的作用？她跟長甯都猜錯了？
原本慢悠悠下車的動作變成了直接腳步一跨跳下去，下車後，姜令曦就立刻轉身，半跪在已經開始半沙化的地面上，微微偏頭朝車底下看過去。
好消息，沒有什麼她以為的鑽車底取暖的一群小動物。
壞消息，車底下确實有東西，黑乎乎的，好像是蜷縮的姿勢，目測，是個人！
她又吸了吸鼻子。
戈壁荒涼，呼吸間滿是沙土的氣息，但除此之外，她還聞到了一股很淺淡的血腥味。
難道還受傷了？
長甯和路筝筝先後下車，倒沒有看見車外頭地上的痕迹，純粹被姜令曦這會的姿勢給吸引了全部視線。
路筝筝還覺得奇怪呢，“曦曦姐你這是什麼姿勢，在看什麼呢？”
長甯先是一愣，随即臉色一變。
跳下車後二話不說，直接往地上一趴，朝車底看過去。
路筝筝這才察覺到不對，正準備也跟着照做的時候。
長甯出聲：“曦曦姐，我進去把人給拖出來。”
“啥，人？”
路筝筝驚得連家鄉話都給冒出來了，“這，這車底下，藏了人？”
長甯也顧不得回應她，就着趴在地上的姿勢，直接挪到車底下。
姜令曦扯住也要跟着上前的路筝筝，囑咐長甯：“小心，那人身上可能有傷，也或許是沾了别人的血。”
在這麼個荒郊野外，能幹出鑽到别人車底睡覺的事，是什麼人都有可能，就絕對不會是正常人。
不出意外，在長甯手剛碰到那人時，對方幾乎是立刻就醒過來，下意識進行反擊。
兩人就這麼直接在車底交起手來。
路筝筝捂着嘴，才沒有驚呼出聲。
直到車底傳來一聲悶哼，随後長甯就像是拖死狗一般把人給拖了出來。
路筝筝這才放下手，“長甯，你沒事吧？”
“沒事，”長甯搖搖頭，安慰地拍了拍路筝筝胳膊，擡頭看向走過來的姜令曦，“曦曦姐，如您所料，這人确實受傷了，傷的還是後腦勺。我剛剛跟他交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好大一個包，應該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下手的人可真夠狠的！”
姜令曦看着這個被制住了胳膊還在奮力掙紮的不速之客，在那張被風沙給掩埋得髒兮兮狼狽得厲害的臉上，倒是有一雙雖然有些兇狠卻很是幹淨的眼睛。
“放，放開我！”
長甯才會不聽他的，方才在車底下身手施展不開，對方雖然沒什麼格鬥功底，但亂拳打死老師傅，她也挨了好幾下好不好，這下聽他還會說話，頓時抓得更緊了，
“老實點！”
“筝筝，你去車上拿醫藥箱。”
對上眼前這雙瞪過來又慫又想發狠的眼睛，姜令曦覺得還蠻稀奇的，“要放開你也行，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