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錦初現在是好好兒活着的。
那樣至少自己還能有個念想。
要是錦初死了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靠着信念支撐着活下去了。
到時候,他怕是真的也會死吧。
是不受控制地,病死那種。
其實前兩年,因為思念過t度,他也不是沒有病倒的。
醫院都不知道進了多少次了。
好幾次他都在深夜裡昏迷了。
要是,錦初真死了,他的情況,怕是會比之前,更加可怕。
到時候,整個徐家都會天下大亂的。
閉上眼睛,徐明禹的眼淚又開始滾滾落下了。
這些年,他最害怕的,就是四下無人的房間,還有這樣漫長而又寂靜的深夜。
緊緊抱着手機裡的照片,徐明禹開始騙自己,錦初就在身邊。
後來照片完全沒用了,他就拿起了,自己身邊的那個枕頭。
那個枕頭是錦初之前的枕頭。
這些年,他一直都在抱着。
隻是上面,早就已經沒有錦初的專屬味道了。
而為了能夠讓那個味道繼續下去,他會經常在上面噴錦初用的香水。
紀梵希的,心無禁忌。
也會用錦初日常用的洗發露去清洗那個枕頭。
就這樣,枕頭上還是有錦初的味道的。
借着那個味道,他開始繼續閉着眼睛麻痹自己。
假裝錦初就在身邊。
以前,他對香氣,這種東西并不敏感。
現在,他卻對這個味道很敏感了。
他也開始真正意義上地明白了,人們說的那句“香味是能讓一切變成永恒的東西”……
的确是這樣的。
聞到熟悉的味道,人會在一瞬間,就直接讓思緒穿越回,曾經自己記憶裡的某個美好的時刻。
香味真的會讓生命中的很多美好,都直接變成永恒。
很快徐明禹又想到了,曾經自己跟錦初在廚房裡一起做飯的時光。
那麼溫馨,那麼平靜。
當時,那個自己認為的,最尋常的一件事,最尋常的一個晚上,卻成了如今,他做夢都想要回去的晚上。
他更記得,自己以前,高高在上跟那個女人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他告訴她,以後自己要是想分手了,就讓她走的幹脆一點兒,不要拖泥帶水。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牛逼,多麼絕情啊。
隻是,後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那個,在分手以後,念念不忘的那個人。
不幹脆,拖泥帶水的人,居然變成了他。
而曾經那個愛他如命,好像沒有他就再也活不下去的女人,卻是那個決絕到了極緻的人。
他真的不怪錦初,隻怪當時的那個沒有人性的自己。
當時自己要是不做那個選擇的話,那麼,現在他跟錦初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他們兩個會如同喬眠與厲夜寒那樣,恩愛幸福。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想到那個孩子,徐明禹内心深處的愧疚,便又開始瘋狂蔓延了起來。
他開始哽咽着自言自語了起來——
“孩子,是爸爸,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媽媽,真的很對不起,要是有下輩子的話,爸爸一定當牛做馬,補償你跟媽媽……”
“你應該恨透了爸爸了吧,你選擇了我做你的爸爸,但是我卻義無反顧将你給抛棄了。”
“哪怕你的媽媽那麼求我,我都沒有答應留下你。”
“我也知道我的對不起,是無濟于事的,并不能改變什麼。”
“更知道,這個世界上對不起這三個字,就是最沒用的東西。”
“但是,爸爸除了對不起之外,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爸爸是個罪人,爸爸真的有罪啊。”
越想,徐明禹的心就越疼。
他真的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關上燈,他将自己隐匿在黑暗裡,哭着入睡。
在許多人,目光無法企及的地方,高高在上的徐家小少爺,徐氏集團的董事長,哭的就好像一個淚人兒一樣。
而這也不是徐明禹第一次這樣做了。
到底過去還有多少這樣的日子,徐明禹根本就數不清了。
……
另一邊錦初到了醫院以後,就直接到達了自己奶奶所在的病房。
她把奶奶要吃的東西,全都放在了床頭櫃上。
而後便小心翼翼攙扶着虛弱的老人坐了起來。
她的奶奶,是肺癌晚期。
已經無藥可救了。
之前,隻能靠着藥物勉強維持生命。
但如今,藥物也已經沒辦法,繼續維持這個老人的生命了。
她已經被醫生,徹徹底底判了死刑。
估計再有一個星期,她也就差不多了。
看着這個骨瘦如柴的老人,錦初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自己童年的場景。
那個時候,每一次放學的時候,奶奶都會給她準備好,她喜歡吃的棒棒糖。
奶奶還會偷偷将自己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給她當做零花錢。
所有她喜歡吃的東西,奶奶都會弄給她吃。
她更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次出水痘,實在是太難受了。
奶奶就整夜整夜地抱着她。
奶奶害怕她用手抓破了痘子留下疤痕,便一下一下輕輕用手幫她撫摸那些難受的地方,為她緩解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