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丁蘭嫁到宋家十來年了，她是個什麼性子，衆人心裡也都有數。
大家心中的思想各異，宋如霜也默默在心裡組織語言。
“奶奶，小七覺得，人定勝天，不能因為惠空大師的一句話，就放棄我娘。”
宋老太太還是不說話。
宋如霜摸不準她老人家對這件事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态度。
最嚴重的事情是，宋如霜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了。
人在慌亂的情況下，說話就會有些不過腦。
就拿眼下的事情來說，宋如霜明明知道，老太太不答應，是為了她着想。
她又能有什麼私心？
可話到嘴邊，還是會忍不住出口傷人。
“奶奶為什麼不答應呢？小七不過是想救自己阿娘罷了，難道您覺得，不應該救麼？”
“小七，别這麼跟你奶奶說話！”
宋如霜咬了咬牙，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裡一團漿糊。
開口便說了最不應該說出口的話：
“所以，奶奶明面說雖說把娘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實際上還是親疏有别，因為她姓段不姓宋，所以您就覺得，她不應該救麼？”
嘶。
白靈芝好明顯的倒吸一口冷氣。
事實上，宋如霜剛開口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奈何話已經出口了，她也就隻能硬着頭皮說完了。
宋老太太身形微晃，看起來受到得打擊不小。
宋如霜心裡咯噔了一下，立馬開始低頭認錯：
“奶奶，小七不是這個意思。”
宋老太太對于宋如霜來說，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奶奶了。
她想表達的意思，真沒有這麼激進。
就隻是單純得想要說，段丁蘭沒有多少等待的時間了。
雖知道一出口，說出口的話反而變了一層意思。
這讓宋如霜有苦難言。
宋老太太有些心累得擡了擡頭：
“是啊，你們母女才是一家人，我這個老太婆不過就是一個外人而已，有什麼資格管你的事情呢。”
“奶奶，您千萬别這麼說，是小七說錯話了！”
宋老太太的眼眶更紅了一些，她哽咽着說道：“你這孩子非要用自己的命去換，去救你娘，天經地義，左右我這個老婆子也不活了，咱們兩爺孫，一起上路，我也能在黃泉路上照顧你！”
老太太是什麼人？
一口唾沫一個釘。
她要是真的說這樣的話，保不齊是一定會做的事情。
宋如霜愕然。
張翠知和白靈芝連忙走了過來，連忙幫着寬慰起老太太來：
“娘，您說的這是什麼話？别把孩子吓着了。”
“她都能一命換一命了，還有什麼話能把她給吓着？”
宋如霜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兒果然比她自己想象的要麻煩多了。
也難怪系統小艾會和她做這個交易。
林冰還未曾搞定，又多了一位老太太。
宋如霜想要救人，從來就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
但凡她們對她不是那麼好，宋如霜似乎都不需要考慮她們的想法。
可她就是命好，遇到的長輩都是對她非常好的人。
有了牽絆，就有了因果。
“奶奶。”
宋如霜叫了一聲，成功得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然後，在衆人驚訝得目光之中，宋如霜跪在了地上。
“你這孩子，這又是怎麼了？”
張翠知心疼，想要去扶她。
宋老太太卻及時開口制止了她下一步動作。
“不用扶。”
“娘，想來小七已經知錯了。”
宋老太太睨了她一眼，沒好氣得說道：
“她若是知道錯了，也不會跪在我跟前，她跪下也不是為了認錯，而是為了阻止我這個老婆子同她一起死。”
這話說的倒是一點錯都沒有的。
隻是說，老太太生着氣，說出口的話，自然就更刺耳一些。
宋如霜一伸手，是能摸到老太太的褲腿的。
撒嬌這種事情對于宋如霜來說，真是手到擒來。
“奶奶，不管是您還是阿娘，對于小七來說，沒有你們，就沒有小七，所以，今日出事的人不是阿娘，而是您老人家，小七也不會猶豫，她不能因為有了我，就把她的一生都毀了。t”
這些話，老太太都這個歲數了，怎麼會不明白？
自己的孫女，自己看着她長大的。
她是什麼樣子的孩子，老太太心裡比誰都有數。
她有情有義，心中有愛，這是好的。
若她不是自己家的孩子，老太太不止不會阻止她，甚至還會四處誇贊這個孩子有多好多好。
可問題就在于，孩子是自己家的。
誰能舍得呢？
宋老太太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無法去改變孫女的想法了。
她更為悲痛，癱坐在宋如霜面前，将她用力的抱在了懷裡：
“可是孩子，你救了你娘，那誰又來救你呢？”
宋如霜抿唇，老太太的傷心感染了她。
讓她難過得不能自已。
“奶奶，小七很幸運，能當您這麼多年的孫女，小七已經知足了。”
房間裡的人聽見宋如霜說的話，無一不落下眼淚。
這事兒看着就是這般無解。
别的大夫救不了段丁蘭，唯有小七有法子。
小七的特别之處，她們早就知道了。
至于惠空大師的預言，十之八九就是真的。
沒有什麼比明知道孩子要去送死，自己還不能阻攔，來得更加痛苦了。
系統小艾哭得比宋如霜還要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要死了。
對于宋如霜的困惑，系統小艾格外氣憤：
“你要是真沒了，我也會陷入無休止的休眠期，說不定下次醒過來的時候，就是下個紀元了！”
“對不起啊，小艾同學。”
身為一個宿主，宋如霜委實不算成熟。
至少對系統小艾是真的不負責任。
但凡遇到一個性子強悍一點的系統，她大概早就被自己這倔脾氣拖累死了吧。
“倒也不用說這個，你是我的宿主，我尊重你的一切選擇，嗚嗚嗚。”
“……”
當天晚上，老太太便病了。
宋如霜吃過飯才知道老太太那邊出了事，連忙去看，卻在門口的時候，就被攔了下來。
“大嬸嬸，奶奶怎麼樣了?”
“經過這麼一遭，老太太自然備受打擊，她都這個年紀了，平日裡身體本就不好，哪怕禁得住這樣蹉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