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抿唇。
很多事情，關乎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不說，還有更重要的影響。
他就算對宋如霜這樣的孩子再怎麼有信任感，也絕對不可能因為她的一面之詞，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她。
真要是那樣容易，他也就不會躲到這深山老林來了。
老張啥也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宋如霜心情穩定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
“我知道讓您說出這些事情來，似乎不太現實，”
老張緩緩松了一口氣。
隻不過，這口氣還沒徹底疏解的時候，宋如霜的聲音便再度響起了：
“但是呢，我來找您，也就是為了這件事，不到非常特别的情況，我是不太可能放棄的。”
宋如霜說出口的話，無異于一次宣告。
不太可能的意思，就是不會。
老張重重得吐出了一口濁氣，看着宋如霜的表情，不是一般的哀怨。
“所以說，你打算怎麼做？或者說，你希望我去做些什麼呢？”
宋如霜沉吟片刻，然後沉聲說道：
“告訴我，洛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爺子的病，到底真的是阿爾莫茲，還是說，有人故意為之。”
“我要如何相信你？”
這才是，老張最關心的問題。
宋如霜神情頓時有些複雜了起來。
若是這樣，事情反而好辦了。
隻見老張表情一松，仿佛已經認定了宋如霜拿不出什麼證據來證明自己所擔心的事情是正經事。
“你瞧，你是不是……”
這一次，老張的話還是沒能說完。
因為這一次，宋如霜是真的拿出了真正意義上的證據。
甚至不是什麼死物，而是，林謙亦。
沒錯，就是林謙亦本人。
老張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識推開好幾步。
“先說好，你這對象應該也是個孩子，和我對上，可不一定能打得過我，我勸你們最好是不要輕舉妄動。”
一副防備的樣子，好像随時要和林謙亦他們幹架。
“您先别着急，我把他推出來，不是為了讓你們打架。”
老張狐疑得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林謙亦，随後又将視線落在了宋如霜的身上。
她的眼神之中雖然困惑，但也帶着探究。
似乎是想要驗證一下，宋如霜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宋如霜眨了眨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神情來。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的流逝。
老張眯了眯眼睛，最終還是忍不住，率先開口詢問道：
“所以，他是什麼人？”
聽見他總算是問出了自己期待已久的那句話，宋如霜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
“你難道不覺得，他長得和你們老爺子，有點像麼？”
老張心中猛然一驚，就像是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一般。
“你是說？”
宋如霜覺得，老張也算是個聰明人。
所以說，有些事情似乎就算不說明，他應該也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想到此處，宋如霜有些飄飄然。
多好。
和聰明人交流，簡直不要太爽啊。
“難怪啊，我當年就聽說過，老爺子有個……”
“是的，沒錯，他就是十二年前，高家丢失的那個……”
宋如霜的話還沒說完，倒是被老張搶先說出來了。
“私生子。”
有那麼一瞬間的時間，宋如霜是茫然的。
私生……子麼？
私生子？！
宋如霜反應了一會兒，一雙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就離譜！
高姥爺都這把歲數了，也玩得這麼花的麼？
在外邊居然有個和林謙亦差不多歲數的私生子？
明明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宋如霜就是會莫名得覺得合理。
沒有什麼事情不會發生，況且是這樣的高門大戶。
高老夫人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所以說，從法律層面來講，他就算有個和林謙亦差不多大的私生子，好像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但是從道德層面來看待問題的話。
嗯，看待不了一點。
宋如霜的這些想法和猜測，看似很多，時間也好像過了很久，但實際上，并沒有多少。
對于現實來說，就隻是眨眼一瞬的光陰轉逝。
“我怎麼看着你的表情，覺得他好像不是我說的那個人啊？”
宋如霜快速得冷靜了下來。
“他是。”
老張愣了一下，多年來經曆得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從中所鍛煉的直覺告訴他，這事兒裡頭有很大的不對勁。
老張下意識看向林謙亦，張嘴詢問道：
“怎麼說？你真的是老爺子的那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宋如霜的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事兒，自己是要解釋不清楚了。
算是她失策，沒有想到老張竟然會跳過自己，直接詢問林謙亦。
林謙亦是什麼性子，宋如霜自認是了解的。
要他點頭，簡直比登天還難。
她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就算讓老張懷疑，也不能讓林謙亦傷心。
要不然，倒黴得隻會是宋如霜她自己。
結果，還不等她說些什麼，林謙亦就開口說道：
“小七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張一副欲言又止得表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無形之中又被喂了一把狗糧。
林謙亦的反應不僅不在他的反應之内，甚至不在宋如霜的反應之内。
不過，也算是暫時解決了最棘手的情況。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宋如霜果斷遷走了話題：
“所以，你會覺得老爺子不會因為自己的孩子出現，所以對他的病情有所幫助麼？”
老張深呼吸一口氣，他沉聲說道：
“凡是高家子弟，身上都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如霜給打斷了。
“一處胎記是吧？确實是有的！她扯開林謙亦的衣領，果然看見了一個如同孔雀翎一樣形狀的紅印。”
老張瞳孔微微震動，幸而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果然，你果然是。”
果然是高家一直都在尋找的那個人。
宋如霜唰得一下合上和林謙亦的衣襟，有些尴尬得咳嗽了兩聲，方才對老張說道：
“怎麼樣，我想你現在應該相信我說的話了。”
這一次的老張似乎還是思慮了一段時間，然後立馬就下定了決心。
“好，既然這孩子是高家人，你也算高家媳婦兒，是自己人，那我就告訴你，老爺子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