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知道我問得是什麼，您真得相信我，覺得，我如今已經功成名就了麼？”
宋老太太沉默了許久。
就在宋老六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時候，宋老太太總算開口了。
隻不過，她依舊沒有直接回應。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十月懷胎才生下了你。”
正所謂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
曾幾何時，宋老太太也不能免俗。
再加上她生宋老六的時候已經上了年紀。
好容易生下來的幺兒，從小自然是更加疼惜。
宋老六此人，年少時也最是聽話，一步步按照宋老太太的安排，又争氣。
饒是宋如霜也不得不承認。
宋老六不是從一開始就壞透了頂。
他也曾一個人負責一大家子的生活，幸幸苦苦在石場做工。
堪稱一個任勞任怨也毫不為過。
但是後來遇到了徐嬌，一切就都變了。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宋如霜還沒有大度到要去原諒一個曾經想要殺掉他的人。
至于以後，老太太是怎麼選擇的。
那就是以後的事情了。
看了這麼久的戲，神隐的系統小艾慢悠悠開口說道：
“好奇，如果最後老太太原諒他了，你也要原諒他麼？”
宋如霜沉思了一會兒，幹淨果斷給下了一個定論：
“他是奶奶的兒子，又不是我的兒子，奶奶認不認這個兒子，和我認不認這個爹，本來也沒什麼關聯。”
系統小艾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你這是要去子留母了。”
“……雖然不知道你又看了什麼類型的小說，但我不得不說，這個詞兒呢，它就不是這麼用的。”
“本質上好像是一個意思，你隻想要老太太這個奶奶，但是不想要宋老六這個父親。”
宋如霜一時之間好像是真得無法辯駁。
“你要是這麼說，好像也行。”
怎麼說呢？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去子留母。
宋老六果然被這句話所震動到了内心。
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娘這樣的人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宋老六果然聰明。
他并沒有因為宋老太太說出這樣的話，就無條件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娘，我之前做了那麼多不能被你所容的事情，你難道已經忘記了麼？”
宋老太太沉默半晌，方才緩緩開口說道：
“我老了，十幾年前的事情對我來說，實在是有些太過遙遠了。”
宋老六心中微微一動。
“娘，您當真是讓我，有些吃驚。”
曾幾何時，宋老六覺得自己回宋家，最大的阻礙就是宋老太太。
事實上上次也是如此。
宋老太太甚至不願意見他一面。
至于他火燒宋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宋家人看不起他。
可房子燒了，老太太卻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宋老六心動之餘，自然覺得這一切都是不切實際的。
宋老六就差把不相信三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他盯着宋老太太，眼神不肯錯過一分。
老太太擡眸，與自己的兒子目光相接。
足夠平靜。
宋老六一下子有些自我懷疑，所以，他是真得獲得老太太的諒解了嗎？
“老六，娘老了，也隻是想老死在這裡，也就沒别的期望了。”
宋老六的視線從她身上挪開，徑直落在了一旁的宋家房子，哦不，大概可以直接說成是宅基地。
宋家人的行動力一向非常好，從淩晨三點下山，到天将将亮起的六點，就已經将宋家宅基地上的雜亂之物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娘，您放心就好了，我會将這裡收拾妥帖。”
看樣子，老太太和村民剛才的談話，宋老六應該聽進去不少。
宋老太太沒說話。
但她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驚訝。
宋老六的反應竟然和宋如霜所說的一字不差。
她會覺得奇怪也不足為奇。
畢竟本質上來說，宋如霜和宋老六并沒有過多接觸。
她怎麼會這麼了解宋老六呢？
老太太雖然困惑，但也隻是沉默了一瞬，很快就幡然醒悟了。
她家小孫女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孩子。
她會知道宋老六是什麼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宋老六放下這一句話，便直接離開了。
躲在另外一處的宋家人也都重新回到了宋老太太身邊。
宋如霜大抵上都知道。
再看宋老六能這麼心甘情願得離開，可見，他起碼有百分之五十是相信宋老太太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宋老太太現如今的表情很是沉默。
好大的一出戲。
宋如霜憂心忡忡得看向宋老太太，直到現在，她也有些後悔。
萬一老太太對宋老六尚且留有餘地。
那以後被反噬，也就更加厲害。
這會是老太太想要看到的局面麼？
宋如霜一時之間也有些忐忑。
張翠知也有些擔心得開口說道:
“娘，咱家這房子，真要等老六他來修？”
一時之間，宋家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老太太的身上。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的意思基本上都差不多。
宋老六是燒房子的人，他真的會重新建房子麼？
其實，哪怕是宋老太太，也并不能給出一個确定的回答。
就像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最器重的兒子，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從十二年前就不能理解，沒道理過了十二年就能理解了。
頓了頓，就在衆人以為宋老太太什麼也不會說得情況下，老太太還是說話了:
“做錯了事情，自然就要受罰，房子要真是他燒的，重新建也是應該的。”
大家的表情還是沒有半分松懈。
實在是冷靜不下來。
宋老六已經不是從前的宋老六了。
宋如霜便是在這個時候開口的。
“奶奶，不管這裡的房子能不能建好，你們都不能住在這裡了。”
“……”
大家表情各異，也不明白若是不能住在這裡，為什麼還要宋老六來修房子。
宋老太太神情複雜得看向宋如霜，良久，方才緩緩說道:
“小七，你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遲早有一天，宋如霜的身份會被宋老六所得知。
他指不定會怎麼發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