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程筠問。
“你看！”裡正将手上的榜文遞過去。
“石老太和謝老爺子入獄了！”
程筠一目十行看過榜文。
“沒想到他們還沒出來呢。”
“強闖别人家，還對縣令不敬，我看是出來了。”裡正長籲了口氣，“這兩個人心腸歹毒自私自利，也是罪有應得。”
程筠嗯了聲。
“紅薯地挖完了嗎？”她對謝老爺子的事情不感興趣。
“那麼多，挖不了這麼快，你說那紅薯藤留着幹什麼？”
裡正知道紅薯藤能吃，但隻能吃嫩尖，現在老掉牙了，吃了苦嘴巴。
“喂豬。”程筠道。
裡正目光詫異：“能喂豬？”
“對，包括紅薯，紅薯藤都是豬喜歡的東西，牛也喜歡。”
“可那麼多一時半會吃不完啊，放着豈不是浪費，要不我賣了？”
豬草也有人收，隻不過價格很低廉。
“賣了不劃算。”程筠頓了頓，繼續道：“阿伯，你讓人把紅薯藤都像豬草那樣剁了，然後放到大缸子裡。”
裡正越聽越糊塗：“放缸子裡做什麼？”
“沒缸子也可以放到坑裡，然後加點鹽巴踩嚴實了。”程筠很是認真，“再用破布蓋上，能保存很久，一個冬天沒問題。”
“不過這東西容易發酵，不能放在住的地方。”
“那我讓他們去安排。”
“嗯，喂豬的人都可以自行拿走紅薯藤。”程筠交代道：“不過不能貪多，以給作坊幹活的人為主。”
“成！”
村子裡家家戶戶基本上都養了豬，這都是留給過年的時候吃的年豬，賣一半再熏點臘肉，能吃一整年！
等挖了一畝地後，程筠找來闆車，拉了一千斤紅薯去了難民營。
又給了李掌櫃、廖院長送了點過去。
反正紅薯現在還是稀奇玩意，用來送禮并不磕碜。
一千斤紅薯熬粥足夠難民吃一段時間，程筠徹底放了心。
隻是她沒想到這邊紅薯大豐收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京城。
……
天祿殿。
“你是說，這叫紅薯？”燕帝盯着呈上來的東西，“是那個程大夫種出來的？”
陰凜同樣壓制不住心裡的震驚：“是，臣知道時也很驚訝，沒想到這東西産量高，人能吃牲畜也能吃，一個就能把成年男子喂半飽。”
“真有你說的這麼厲害？”燕帝不相信。
人對新奇的東西總是抱懷疑的态度，極為正常。
陰凜道：“臣本來不相信，但吃過後，便立即給您呈上來了。”
燕帝半信半疑地道：“你吃了？味道如何？”
“極好。”陰凜有問有答，絕不多言。
說多錯多，更何況還是在皇上面前，皇上最讨厭先入為主，到時候還要胡亂猜測。
這種事，當真要不得。
“皇上、小侯爺！”福德路在外面叫了聲，他躬身端着盤子走了進來。
盤子上的碗碟分明就是熟透了的紅薯，還在冒熱氣。
福德路道：“小侯爺，你交代的東西我們已經弄好了。”
陰凜往燕帝那邊使了個眼色：“皇上，請用！”
“皇上吃？”福德路心裡提了一口氣。
陰凜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立即往嘴裡塞了口：“皇上，已經驗過毒，您可以放心品鑒了。”
燕帝從龍椅上走了下來，用湯勺挖了一口出來。
放在嘴裡嘗試了下，唇齒生香。
“确實不錯。”
當燕帝還準備說點什麼時，殿外又進來一人。
陰凜瞧見那人的打扮，目光一縮，立即垂下頭，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燕帝朝那人擺擺手，繼續看向陰凜：“陰凜，你對這女子是不是過度關注了？朕聽說，她是人婦。”
“臣知道。”陰凜知道燕帝想岔了，立即解釋，“程娘子為百姓所做之事讓臣驚歎，這才多關注了些。”
燕帝狐疑的目光落了下來：“是嗎？可朕聽說，你連十二衛都放過去了，這又是何意？”
陰凜猛地擡頭，又快速垂下。
皇上果然不好糊弄。
看來他對雙水鎮的事恐怕了如指掌了。
“臣隻是……”
燕帝見他吞吞吐吐，沒了興緻：“陰凜，你是陰家人，是皇後的子侄，切不能兒女情長，否則會讓你姑母失望，可明白了？”
陰凜索性任由燕帝誤會了去。
誤會他不會掉塊肉，但讓燕帝知道謝三郎的存在，那肯定會掉塊肉！
“臣明白了，謝皇上教誨！”
燕帝語重心長地道：“你姑母對你期望重大，斷不可在一個有夫之婦上付出真心。”
若隻是個普通農女，燕帝還可以擡舉一下對方的身份。
可人家已經成親了，指不定還有孩子。
那怎麼能讓陰凜胡來？
“臣謹記教誨。”
燕帝道：“起來吧，瞧把你吓的，一直跪着做什麼，這紅薯的确是個好玩意，朕核實後會給程大夫嘉獎的。”
“是，臣告退。”
陰凜從殿内緩緩地退了出來，等沒了人，他冷了臉色，快速去了坤甯宮。
殿内，燕帝捧着那紅薯，吃得幹幹淨淨。
看得福德路瞪大了眼，一臉的欲言又止。
“皇上。”
“怎麼了？”燕帝睨着他。
福德路默默地道：“小侯爺說，這東西吃多了放巨臭無比的屁，您還是少吃點，不然不雅觀。”
燕帝：“……”
“奴才什麼都沒說。”福德路見燕帝臉色很差，立即改口。
燕帝放下盤子，看了看沒吃完的那塊，又看看福德路：“這麼好吃的東西，有點缺點也很正常，福德路，你說，朕該如何獎賞這個小農女。”
“奴才不知。”福德路不敢提意見。
後宮不得幹政，他雖然不是後妃，但其實也是歸屬于後宮管轄。
燕帝道：“先是治好了時疫，現在又種出了紅薯，有了這紅薯，以後燕國子民就不用怕餓肚子了，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福德路戰戰兢兢地道：“皇上，您之前給了這女子黃金和匾額，想必她也不缺名聲和錢财了，不如……”
“不如什麼？”見福德路不敢往下說，燕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朕恕你無罪。”
福德路聰明得很。
他知道燕帝早就有了主意，隻不過現在是想要他開這個口罷了。
“奴才覺得，是該給這個女子一個封号了。”
說着，福德路虔誠地跪了下來：“這是奴才在胡言亂語，皇上若生氣，就罰奴才吧！”
燕帝摸了摸下巴，又瞥了眼熱氣騰騰的紅薯。
他咽下吐沫，喃喃道：“确實得給個封号，給什麼封号好呢。”
與此同時，陰凜到了坤甯宮。
依舊是一股子藥味，不過陰皇後臉色明顯好多了，她閉着眼，聽着進來的腳步聲。
“阿凜來了。”
“臣見過皇後娘娘。”
“明日便是豐收日了，本宮讓你找的人找到了麼？”
陰皇後沒讓他起來，眼神又冷又厲地看向他，語氣更是不容置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