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沒有跟進去，守在門口。
晚娘将門重新關上。
崔垣坐在椅子上，晚娘将飯菜端上來，又給他倒了杯茶水，伺候得很是妥帖。
“有話對我說？”
“嗯。”
晚娘輕笑了下：“先吃飯，吃完再說。”
這頓飯吃得崔垣心不在焉，他看了眼晚娘，滿心的躁動，隻覺得對不起她。
“對不起。”
晚娘愣住了，心中了然，已經猜到了崔垣要說什麼。
仿佛沒有聽見，她繼續吃飯。
直到将飯菜吃得幹幹淨淨。
然後她收拾了碗筷，将手腳和臉洗幹淨，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晚娘，對不起。”崔垣再次開口。
晚娘溫柔地道：“崔垣，還記得一開始嗎？”
崔垣擡眸，楚楚可憐地盯着她，仿佛他才是被抛棄的那個。
“一開始我就說過，隻要不喜歡了我們就立刻分開，沒必要覺得對不起彼此，你如今也沒必要道歉。”
“你給了我一段溫暖的日子，衣食住行都給了我，我覺得挺快樂的，總好過去伺候青樓那些男人。”
當初要不是t崔垣，晚娘已經被自己的家人賣到了青樓。
所以即便崔垣不再喜歡她要抛棄她了，她也不會恨他。
“我爹想讓我娶公主，聖旨已經下了。”
“這是一件好事，你哭什麼？”晚娘伸出手，給崔垣擦了擦眼淚，“公主高貴體面，比我這樣的人好多了。”
“崔垣，你值得更好的，我配不上你，你爹娘不讓你娶我理所當然。”
晚娘沒有半點憎恨，她對崔垣隻有數不盡的愛意。
但她沒表露出來，藏得很深：“以後你别再來找我了，免得被公主誤會。”
“我喜歡的隻有你。”崔垣握住她的手。
晚娘搖頭道：“傻子，喜歡不能當飯吃，她代表的是皇權，你有什麼資格抗衡，為了你自己，也當是為了我好，把我忘了，好嗎？”
“為什麼你們都要這麼說。”
崔垣不明白。
他不理解。
晚娘抽回手，拿出手帕給他擦眼淚：“因為我們命如草芥，怎麼死别人都不會過問，更何況對方是公主，殺個蝼蟻不是什麼難事。”
聞言，崔垣這才明白過來。
他低着頭道：“是我天真了。”
“崔垣，明天我就從這裡搬走。”
“為什麼？”
“這地方本來就是你買下來送給我的，你都要成親了，我總住在這說不過去。”
崔垣瞪眼道：“可這是我給你的，你沒必要送回來，再說了你個弱女子能去哪？難道你還要回你那豺狼虎豹的家裡？”
“我還沒那麼傻。”
“那你就給我在這裡好好住着，别亂跑。”
晚娘抿了下唇：“可是……”
“沒那麼多可是，三公主不會發現你。”
晚娘頓了頓：“那我暫時在這裡住着，若三公主不喜歡，我就離開，絕對不給你帶來麻煩。”
婚事比想象中的還要快定下來。
幾乎半個月，很多東西就籌辦好了，崔垣自己都沒有想到。
“爹娘就這麼急不可待地要我娶妻嗎？”
崔大人瞪了眼他：“說什麼呢，是三公主等不及要嫁給你了，她又是帝後的掌上明珠，誰敢慢待她？”
公主府之前就建造好了，現在隻不過是修繕打掃一番。
外面都挂上了紅色燈籠和綢緞。
十裡紅妝，嫁妝更是數不勝數。
赫連朝雲此時坐在八擡大轎上，手中拿着扇子，看不出臉上是什麼表情：“還沒到嗎？”
“公主，快到了。”
赫連朝雲若有所思地道：“驸馬長什麼樣你們看見了嗎？”
“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和畫像上沒什麼區别，甚至更好看。”
赫連朝雲嘴角勾了勾，滿意地道：“那就好。”
“公主，其實奴婢不太明白，你為什麼這麼着急要嫁了啊？”
“緣分到了。”赫連朝雲掀開簾子的縫隙，看了看騎在白馬上的人。
那背影，像極了朝思暮想之人。
赫連朝雲又蓋上簾子道：“師姐去公主府了嗎？有沒有人伺候？”
“放心，程小姐是我們的座上賓，已經安排妥當了。”
聽見這話，赫連朝雲也就松了口氣。
她要讓程薔見證她成親，即便是嫁給了一個不喜歡之人，那也沒關系。
儀式進行得很快，赫連朝雲被送到了洞房。
程薔很快過來了。
她在前面喝了一點酒水，吃飽喝足：“朝雲。”
“師姐。”
赫連朝雲看過去，屏退丫鬟道：“你怎麼來了？”
“我能不來嗎？”程薔皺眉，睨着赫連朝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赫連朝雲假裝聽不明白。
程薔仔細打量着她，當了姐妹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對方的心思。
瞬間，程薔就懂了。
她拉着赫連朝雲的手腕，咬了咬牙道：“你是不是還沒有忘記蕭景逸，你心裡面是不是還惦記着他？”
見赫連朝雲不說話，程薔氣不過。
即便沒有把赫連朝雲當成親姐妹，可說白了，程薔還是有點心疼她的。
“蕭景逸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何必呢？”
程薔咬了咬牙：“至于現在還要選個和他長得差不多的人嗎？你知不知道，剛才我看見驸馬爺的臉差點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
赫連朝雲道：“你也覺得像？那我确實沒有選錯人。”
“赫連朝雲！”
程薔怒不可遏，重重地叫了聲：“知不知道這樣做隻會讓自己後悔，你不該如此，就算着急成親也該選個喜歡自己的人！”
她不能和自己一樣！
赫連朝雲搖了搖頭道：“選誰都一樣，何必不選一個自己看得順眼的？師姐你就别擔心我了，人是我親自選的，不會有問題。”
“可是……”
程薔想到崔垣那張臉，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沒那麼多可是的，師姐若是為了我好就保守好這個秘密，當做不知情就行。”
赫連朝雲俏皮地眨了眨眼。
她得不到蕭景逸又如何，找個差不多長相的，也能将就的過一輩子。
反正不過是個男人，沒必要要死要活。
程薔歎了口氣道：“罷了，你也長大了，我管不了你！”
“師姐，你最好了。”赫連朝雲抱着程薔撒嬌，“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我就羨慕你，後來你還救了我，我就更崇拜你了，所以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怪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