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爺雖然被喊走了。
但姰暖思及他今日下午在屋裡時,那厚顔無恥的磨人勁兒。
直覺他今晚隻要回府,指定會到她院子裡來。
提着這份警惕,她一用完膳,便連忙吩咐要沐浴。
趁着他沒回來的時候,她快速沐浴過,挑了件兒十分保守的長袖長裙内裳,穿戴得整整齊齊。
坐在窗邊矮榻上,心不在焉地翻了會兒雙語詞典。
等到夜裡八點半過,便起身熄了燈上床。
今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夜裡還有些涼。
姰暖用薄被将自己裹了個嚴實,盯着黑暗中的床頂,心思無法平靜。
一會兒想着,他興許有要緊事絆住腳,像之前那樣好幾日不回府了呢?
一會兒又想着,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他都那麼拉下臉來哄她了,她是不是也該順勢親近他。
江四爺,有權有勢,相貌隽朗,能看中她,還是她孩子的父親。
仔細想想,她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是很會拿捏男人。
但大緻也能想到,男人都喜歡女人什麼樣子。
趁着他還喜愛她的時候,牢牢捆住他。
反正眼下的發展,跟她選擇留在他身邊的初衷,并不矛盾。
她也不是,不能放開些…
胡思亂想着,姰暖眼皮子開始泛酸,卷着被子翻了個身,她又想再等等。
随即,對自己心底裡隐隐的期待,生出絲絲羞恥感。
她既然在期待江四爺回來,回到她屋裡來。
姰暖面頰發燙,暗暗咬唇,扯着被子蒙住了頭。
——
江四爺并沒在百善堂逗留多久。
事情有項沖去處理,也不需要他太操心。
隻不過是,他露個面表明一下态度。
不論是對姰恪,還是對事主那邊,也算是有個安慰和交代了。
回到帥府時,剛過九點鐘。
他先回主院洗漱過,又自衣櫃中取出僅剩的兩身兒衣裳,一刻也沒停留地出了門。
踏着月色來到韶雲閣,卻見屋裡屋外都黑着t燈。
他腳步邁進院子時,略略遲疑了幾瞬。
等踩上台階時,那點子微末的遲疑,便在刹那間消散。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說好了今晚留宿,他就一定要留宿。
堂屋裡,守夜的碧珠瞧見他來,頓時沒控制住臉上表情,眼珠子都瞪圓了。
“四爺!”
江四爺面無波瀾,随手擺了下,腳步不停,目的明确地徑直往裡屋走去。
碧珠眨眨眼回神,連忙垂下頭,靜悄悄掩上堂屋的門,縮回了值夜的小床上。
拍着心口暗暗嘀咕。
有什麼好驚訝的?
姰夫人本來就是四爺的女人麼。
兩個人一起睡,很正常麼。
裡屋的門掩着,卻并沒有上栓。
江四爺一伸手,就輕而易舉地破門而入。
他放輕腳步邁進門,唇角已經抑制不住愉悅的上揚。
視線往床榻的方向看去,手上輕輕将門推上,慢吞吞落了栓。
床帏垂落,他也不确定姰暖睡沒睡着,便沒出聲兒喚她,隻一步步徐徐靠近,手上不緊不慢地解開外裳盤扣,将衣裳褪下來,随手搭在了床尾的落地衣屏上。
事實上,姰暖的确還沒睡着。
她連頭一起縮在被子裡,心思雜亂,直接忽略了屋外那些輕微的動靜。
直到江四爺掀開床帏,視線看進來。
借着昏暗的夜色,瞧見縮在被子裡的人細小的動作,這才知道她醒着。
他以為她是知道自己進來了,所以羞澀地躲進被子裡。
心下好笑之餘,屈膝上床,十分耐心地伸手扯了扯被子。
姰暖感覺到被牽扯,怔了怔。
直到聽見男人低清的笑語,“不嫌熱?出來。”
确認是他,她下意識探出頭來。
四目相對,江四爺眉眼溢笑,手上用了幾分力,将她卷着的被桶扯散,而後俯身貼近,将人輕輕攬住。
“還沒睡,在等爺?”
溫熱的呼吸都貼在姰暖面頰側。
他身上的雪松香,也鋪天蓋地将她席卷。
姰暖被他擁入懷裡,兩人同蓋一床被子,她不争氣的臉頰發燙,渾身不自在。
她輕聲喃喃,不由自主地解釋道:
“下午睡了一覺,眼下不太困,睡不着…”
怎麼可能說,是在等他?
江四爺感受到她身子的闆硬,知道她得緩緩,佯裝沒有察覺,搭在她腰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
“睡不着也無妨,還不晚,爺陪你說說話。”
姰暖雙手交握着擱在兇前,勉強同他隔開些許距離,低輕嗯了一聲。
江四爺頓了頓,随意找了個話題。
“傍晚那會兒,疏通河道那邊出了些事故,有人一個跟頭磕破了頭,擡到百善堂時,已經沒氣兒了。”
聽到‘百善堂’三個字,姰暖下意識擡眼看他。
“人…沒了?”
“嗯。”
江四爺垂目瞧着她,手臂微微收緊,掌心在她背上輕撫。
“都是難免的意外,怪可憐的,給了些體恤金安置,沒人鬧什麼事,不用擔心。”
開醫館的,各種意外而死的事情見多了。
姰暖也是擔心那事主家人,一時受不了刺激,在百善堂裡鬧騰起來,殃及到她哥哥。
而今知道沒事,她也安下心來,随口接了一句。
“是挺可憐的,不是貧苦家境,誰也不願意上趕着做下河道疏通的苦累活兒,如今又攤上這樣的事,那家人日後,日子該更難過了。”
“天命不由人,爺已經交代下去,日後盡量少用這些百姓幫工。”
姰暖唇角淺彎,“他們前去應這份工,也是缺這筆工錢養家糊口,倒也不必因此,斷了所有人掙筆工錢的機會。”
江四爺看着她唇角淺笑的弧度,也不禁牽唇笑了笑。
他喉結輕滾,在被中摸到她手,聲線微啞了些。
“都捂在被子裡,手還這麼涼。”
他剛從外頭進來,手倒還是熱乎乎的。
姰暖笑意微滞,握在兇前的手,被他修長指尖輕捏探索着,不知不覺間就成了十指相扣。
這番動作時,他手背蹭到她下巴,指尖又自她鎖骨處的肌膚上滑過。
她羞窘心慌,不自在地垂下眼睫。
腰身悄悄後撤,側過身去,想借着翻身的動作,從他懷裡出來。
江四爺宛若一張貼身的狗皮膏藥,完全當作看不出她的意圖。
順勢扣着她手壓在枕邊,下颌微偏,湊過去淺啄她唇。
她的意圖,男人視而不見。
但他的意圖,她卻沒法抵抗。
“暖暖…”
他越吻越緊,呼吸交錯間,喃聲念着她的名字。
姰暖被他纏着,攏在了寬闊懷抱裡。
這體感隐隐透着幾分熟悉。
心跳越來越快,手腳越來越濕麻,無措而不安地轉臉躲閃,亂了呼吸。
混亂間。
直到男人的手,探進她小衣衣擺,貼到她柔軟的小腹上輕撫摸搓了片刻。
感受到她輕輕顫抖,卻隐忍溫順的乖巧。
江四爺沙啞的喉間溢出低輕悶笑。
獎勵似的,在她眉心印了一吻,還呢喃着聲誇她。
“暖暖好乖。”
跟初次溫存時,那隻在床榻上張牙舞爪的小老虎比起來,簡直乖的人,心坎兒都柔化了。
姰暖羞赧閉眼,顫得更厲害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将他踹下床了。
随他去吧…
心裡默念,自己有身孕,他也不敢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