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發現，他之前隻是在壓抑、在隐忍。
幸好，他開的是回老宅的方向，繞過鬧市區後，路上車流明顯少了，還算安全。
我攔不住他，索性重新窩進座椅裡。
反複想起爺爺交代的話。
之前爺爺不同意傅聞軒和傅衿安在一起，隻是覺得她心思複雜了些，但今天......好像完全不同。
傅衿安到底和爺爺說了什麼。
待車子駛入老宅，我徑直下車要走，傅聞軒兩個大步追上來，将我摟進懷裡。
我身體一僵，他腦袋埋在我的肩膀上，有些無助地開口：“陌笙，陪我呆一個晚上吧。”
“就一個晚上。”
“求你了。”
聞言，白天在書房看見那份病曆，闖入我的腦海，我還是忍不住動了恻隐之心，“好。”
老宅内的氣氛變得沉重，隻是少了爺爺，可整座宅子都在這一晚突然變得空蕩蕩起來。
回到卧室，我洗了個熱水澡，出來沒看見傅聞軒。
待我睡到後半夜時，有人緩緩從身後擁了過來，都不用翻身，我就知道是誰。
不知道為什麼，傅聞軒今晚的每一個動作裡，我都能察覺到難過。
“你睡着了嗎？”
他額頭抵着我的腦袋，聲音極輕地問道。
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須臾，聽他頹喪的聲音響起，“陌笙，我讓爺爺很失望吧，連他臨終，我都不在身邊。”
“......”
傅衿安那麼拙劣的謊言和演技，他都願意信。
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嗓音沙啞，“爺爺、怪我嗎？”
我看着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的月光，“我沒告訴爺爺，他生死難蔔的時候，你在陪着假裝肚子疼的傅衿安。”
這是我頭一次發現，自己有多殘忍。
狀似安慰，卻字字誅心。
“對不起......”
傅聞軒悔恨地開口，“我隻是想着安撫一下她，就趕緊去看爺爺的。”
“不重要了。”
我不想再說什麼狠話，隻道：“你也不該和我道歉，你對不起的不是我。”
他在我身後沉默片刻，“你和爺爺，我都對不起。”
我心中泛起酸楚，掙開他的動作，躺平身體望着天花闆。
“傅聞軒，你遲早會因為她失去更多。”
這個“她”是誰，不需要指名道姓，我們心照不宣。
傅聞軒微微一怔，似是斟酌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陌笙，我們重新開始吧。”
我猛地起身，摸黑打開燈，正欲發作，卻看見他雙眸泛紅，透明的液體從眼角沁出。
原來，他在哭。
我滿腔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
深吸一口氣後，才竭力心平氣和道：“你如果是因為爺爺産生的這個想法，完全沒有必要。爺爺臨走前，沒有提過這個。”
他認真，“爺爺白天和我說過，傅家的少夫人，隻能是你。”
“那倘若，”
我站在床邊看着他，“爺爺今天沒有離開呢，你還會記得這句話嗎。又或者，爺爺希望你和傅衿安沒有往來，你做得到嗎？”
他沉着臉，避而不答，隻扔出決定：“總之，我們不能離婚。”
“你是在通知我？”
我愣了一下，愕然地反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