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
巡邏隊的人在大槐樹這邊集合。
趙老太太和裡正老伴滿臉不解，臉色很不好看。
“大冬天的，還在下雪，竟然要上山抓野豬，是他們瘋了還是野豬瘋了？”
“讓我說，就是太閑了，男人麼，精力旺盛，總得折騰點破事兒出來。”
冬天本就是農閑的時候，工坊啥的都停工了，村子的出口也堵住了，想去親戚家裡逛一逛都不行。
一大群男人們無聊至極之時，自然就能想點新花樣出來。
裡正一提出抓野豬，幾乎、所有的漢子都點頭，尤其是趙獵戶最為興奮。
趙獵戶算是對山上獵物比較熟悉的人，被選為了總指揮。
他站在裡正身邊，興緻高昂的說道：“咱們這山上野豬特别多，我隔三差五就在山上見到野豬一家子出來瞎晃蕩。不過我一個人，不是野豬的對手，遇到這樣的情況，會找個樹爬上去躲起來。野豬碰到單個人的時候，會傷人，但如果碰到一群人，野豬會轉身就跑，它們也知道人太多打不赢……所以，我們就利用野豬這個特性來抓捕它們。”
趙獵戶的方針是，幾百人同時上山，圍成半個圈，驅趕野豬，将野豬驅趕到事先挖好的陷阱之中。
這陷阱，花兩個時辰挖好，裡頭倒插削尖的竹子，上方用樹枝和枯葉掩埋，野豬掉進去後，必死無疑。
所有的一切，看似很完美。
然而，一連三四天，到了臘月二十九這一天，全村人連野豬毛都沒看到一根。
吳慧娘沒忍住道：“大山，你勸勸裡正爺，這野豬還是别抓了吧。”
趙大山抱着小閨女道：“反正在家裡閑着也是閑着，上山還挺好玩的，昨兒有人抓到了兔子，也有人抓到了野雞，打打牙祭也不錯。”
程彎彎扯了扯唇角。
每次圍捕野豬時，全村所有的男性都上山了，上至六十九，下到剛會走，全都跑到山上去湊熱鬧。
人家野豬又不是大傻子，這麼大的動靜，還往陷阱裡鑽麼？
這種圍捕方式，能抓到野豬才有鬼了。
但天天這麼鬧也不是個事兒。
程彎彎自己也想吃新鮮肉了。
她開口道：“今兒啥時候再上山？”
趙三牛興奮的回答：“等會就集合了，趙獵戶說，今兒用糧食來誘惑野豬，野豬肯定會上當。”
程彎彎：“……”
傻孩子，豬其實比很多動物都聰明，沒這麼蠢好麼。
“我跟着一起上山湊湊熱鬧。”她笑了笑道，“我運氣好，說不定能撿到兩隻兔子呢。”
吳慧娘忙道：“娘要是想吃兔肉了，後院裡不是還養了一些嗎，可以抓一隻宰了。”
趙二狗皺眉開口：“娘，山上太冷，小心吹病了。”
“我要是覺着冷了，不用你說就會下山。”程彎彎從炕上下來，披上最保暖的兔毛披風，“裡正叔在外頭嚷起來了，走，集合去。”
外頭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可想而知，大家有多麼閑得慌。
聽說程彎彎也要上山，大家夥的熱情更是高漲，連穗孺人都贊同他們圍捕野豬，說明這件事沒做錯。
幾百人雄赳赳氣昂昂往山上走。
程彎彎觀察了一下，半山腰上一共四五個超大的坑，要不是事先知道，她可能會一腳給踩進去。
到了半山腰，她就不肯走了，喘氣道：“我就在這邊看熱鬧吧，實在是爬不動了。”
山路全是雪水和泥水，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堅持天天上山的。
半山腰其實危險不大，那群漢子叮囑了幾句，就上山去了，熱鬧的聲音漸漸走遠。
程彎彎往後看了看，前前後後都沒有人。
很是方便她操作。
她點開商城，選中商城裡的野豬。
野豬真貴，比家豬貴了兩倍有餘，關鍵是野豬肉也不如家豬好吃。
她糾結來糾結去，最終還是選了野豬。
全村一千四五百号人，兩頭野豬應該勉強夠吃，她點擊購買活野豬。
頓時，兩頭黑色的野豬出現在她的腳下，好在是被繩子捆綁着，不至于突然襲擊她。
她拿出一把刀，迅速的切斷繩子，猛地連踹兩腳，兩隻野豬瞬間滾下陷阱，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瞬間就沒了聲息。
她正要假裝驚呼，把人引過來。
就聽到山上傳來驚叫聲。
“我看到野豬了！”
“三頭野豬，一大兩小！”
“東南方堵住，不許它們跑了！”
“堵死，一條出路都不能給！”
“兩個小的也不能放走，等它們長大了也是嚯嚯咱們村的莊稼！”
“……”
山上的聲音越來越近。
很明顯，是野豬被趕下來了。
程彎彎吓得忙往山下走，她可不想被野豬當成活靶子。
雖然路很不好走，但她還是迅速的到了山腳下。
山上的男人們一個個興奮的要命，手裡拿着工具，呈半圓形朝野豬不斷圍攏。
大野豬帶着兩隻小崽子飛快的往山下逃竄。
正好到了半山腰。
有一個陷阱已經塌陷了，一個漢子連忙去檢查，頓時驚呼出聲：“我的娘诶，陷阱裡有兩隻野豬。”
這兩頭野豬也太蠢了，竟然自個往陷阱裡跳。
他趴在陷阱邊檢查，完全忘了身後，一隻小野豬猛地就朝這漢子沖過來。
趙三牛反應最快，揚起手中的鋤頭，狠狠砸過去。
砰地一聲，小野豬直接倒地死了。
“嗷——”
大野豬頓時就瘋癫了。
它低着頭，蓄積力氣，嚎叫一聲，朝趙三牛頂過去。
趙三牛就站在陷阱邊上，要是被這麼一頂，就會掉進陷阱，被竹尖刺穿身體。
這就發生在一瞬間。
野豬呼嘯而來。
趙三牛做出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掉下陷阱之時，後領子被人給揪住了。
是賀霄！
程彎彎上山，他跟着一道來瞧瞧熱鬧。
他原本沒打算出手，但看到趙三牛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隻能踮腳一躍，飛了過去。
他将趙三牛給拉開，本以為那隻野豬會順勢沖到陷阱裡。
誰料，那野豬竟然及時刹住了。
前蹄子都快下去了，硬是被它收了回來，然後調轉方向，目光兇狠的盯着趙三牛。
剩下的另一隻小野豬，用蹄子刨地，發出低吼聲。
趙獵戶低聲道：“大家不要怕，一起上！”
幾百個人，還能怕兩隻野豬不成。
确實，人多力量大，同時揮舞手中的鋤頭鏟子，那兩頭野豬沒什麼掙紮就死掉了，地上的泥土染了一片血。
一共五頭野豬，三大兩小，加起來有七百多斤，不過放掉豬血，剔掉骨頭之後，純肉就沒這麼多了。
漢子們扛着野豬，歡歡喜喜下山。
七八個手熟的漢子負責殺豬，一些心細的婦人負責割肉，純肉、排骨、大骨、内髒、豬血……這些全都分開放好。
裡正大聲道：“每家派一個人來領肉，一人三兩肉，一兩肉可以換一斤骨頭或者半斤内髒豬血……”
村民們拿着碗排隊，從村頭排到了村尾，人群笑着叽叽喳喳，家長裡短說個不停，熱鬧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