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峯迴路轉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青墨煙水字數:8136更新時間:25/02/28 03:22:16

“太子殿下有箭陣做後盾,難道還怕進來說說話嘛?”唐少陵嘲諷道。


大殿中的刺客和暗衛在箭雨來襲的時候各找掩體就已經分開了,唯一還在動手的也就剩下唐少陵和那個小老頭了。他們武功最高,就算是在無差别攻擊的箭陣中,也不忘往對方身上招呼。那小老頭也沒想到,唐少陵看起來一個溫雅的翩翩公子,打起架來居然是這麼瘋的,一個不小心,就中了一箭,剛好射在小腿上,很影響輕功。


當然,唐少陵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手臂和臉頰都被羽箭擦過,留下兩道不太深的血口子。


“豎子居然還敢分心?”小老頭一爪子差點抓花他的臉,甚至,鼻端都能聞到那黑漆漆的指甲上那種腥甜的味道了。


“所以,你那個師兄到底怎麼死的?說出來讓本公子參詳參詳怎麼弄死你啊!多卑鄙無恥的方法都行!”唐少陵是真的很郁悶,傳聞中陰山老魔可比他的師弟厲害多了,可他打這個老頭子都如此費勁,當年歐陽慧是怎麼弄死陰山老魔的?雖然說,就是因為那一戰的戰果,歐陽慧才是高手榜第一,但唐少陵怎麼想都不覺得歐陽慧的武功能高到那地步,絕對是用了什麼卑鄙無恥的手段了吧!


“啪!”禦座之上丢下來一顆小丸子,落地起爆,頓時一股濃煙将他們兩人一起包裹在内。


“蘇青崖!你要連我一起弄死?”濃煙中,傳出唐少陵的一聲怒吼。


聞言,邊上的人不管是刺客還是暗衛,下意識地都遠離了那團濃煙。


沒人忘記,神醫蘇青崖,醫術通神,毒術……同樣高絕,誰也不會覺得那團白霧是無害的。


“跟某人學的。”蘇青崖淡淡地看了秦绾一眼。


秦绾摸摸鼻子,情知他說的是他把沈醉疏連同南宮廉一起毒的事,然而……她真的很想問一句,你真不是在報複唐少陵說的那句“卑鄙無恥”?畢竟,蘇青崖,也是那個“卑鄙無恥的手段”之一。


“陛下,我出去看看。”秦绾說道。


“外面的箭陣?”皇帝有些遲疑。


“箭陣雖然厲害,但是很消耗箭支,他們翻山而來,身上能帶多少箭?總不能見到一個人就萬箭齊發的。”秦绾笑道。


“小心些。”皇帝點頭許可了。


至于秦绾要投敵的問題,他是真沒想過,别說秦建雲還在這裡,秦绾要是真投靠太子,剛剛隻要反應稍慢一點,也許自己就已經死在亂箭之下了。


“陛下放心。”秦绾笑笑,大大方方地繞開中間那團詭異的凝而不散的濃煙,走出殿外。


黑暗裡空空蕩蕩,隻聽到不遠處的喊殺聲。不過,可以想象,如今定然是有無數弓箭手拉弓上弦對準這裡的。


秦绾隻是勾了勾唇角,她在箭陣之下吃了一次虧,怎麼可能上第二次同樣的當?獵宮的演武場太過空曠,毫無遮掩,可這裡卻不一樣。


宮室之内,其實并不是箭陣能發揮出威力的最佳場所。


“秦小姐。”黑暗中,正對着宮門的人群中,被簇擁在中間的幾人,赫然是李钰和虞清秋,居然還有江漣漪。


“秦绾,你還不趕緊投降?乖乖地哀求本妃,說不定還能饒你一條小命!”江漣漪一臉得意地叫嚣。


“管好你家的狗。”秦绾隻淡淡地看着李钰。


“咳咳。”李钰幹咳了兩聲,也有些不悅地瞪了江漣漪一眼。


原本想着她能牽制江轍,所以才把人帶上了,可果然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江漣漪一愣,但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終于還是沒說下去,隻是看着秦绾的眼神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惡意和快意。


“虞先生好本事。”秦绾嫣然一笑道,“隐宗的人其實也是來迷惑我的吧?那個時候,殿下和先生,應該已經在小燕山了。”


“不錯。”虞清秋也不否認,隻問道,“小姐以為,這局棋……下得如何?”


“沒到終局,誰知道呢。”秦绾一聳肩,“還是說,虞先生對于當初那局沒下完的棋局,竟然如此惦念?”


“有一個好對手,自然是惦念的。”虞清秋坦然道。


“那麼,先生是想讓我做什麼呢?”秦绾笑着問道,“挾持陛下……果然也是個借口吧?”


“在下想要小姐一道口令,當然,若是能拿到兵符就更好了。”虞清秋也不賣關子,直言道,“調京畿大營入京,壓制皇城。”


“你不放心雍州軍。”秦绾一針見血道。


“确實。”虞清秋坦然道,“目前京城無主,比起雍州軍,其實在下更想信任京畿大營一些。”


“虞清秋!雍州軍是我爹爹的人,你不相信,反而相信秦绾這個賤人?”江漣漪尖銳地吼道。


秦绾眼中寒光一閃,指尖一動,一枚銅錢射了出去。


“啊!”江漣漪一聲尖叫,嘴唇到下巴出現了一條血淋淋的口子。


雖然隻是普通的銅錢,并不是磨鋒利的那種銅錢镖,不過在秦绾手中使來,并沒有什麼大的區别,反而因為邊緣不夠鋒利,使得傷口也割裂得不平整,極有可能是要留疤了。


“本小姐特别不喜歡那兩個字,要小心……禍從口出啊。”秦绾彈了彈指尖,笑得既溫柔又甜蜜。


“你!”江漣漪捂着劇痛的臉,嘴唇一動,“賤人”兩個已經到了嘴邊的字終于還是咽了回去。


“郡主意下如何?”李钰并沒有為江漣漪出頭的意思,眼中反而閃過一抹厭惡,“當然,郡主要是能說服皇叔祖,之前的條件一樣作數。”


“攝政王……太子殿下倒是好大的手筆。”秦绾道。


“孤對自己人一向大方,和父皇可不一樣。”李钰自信滿滿道。


“殿下最近,不做噩夢了?”秦绾忽然說了一句。


“……”李钰黑線了。


能不提噩夢嗎?何況……太醫都隻說他心緒不甯,秦绾怎麼知道他夜夜被噩夢纏身的?


“不做噩夢,挺好的。”秦绾微笑。


甜夢香如果失效了,那隻有一個理由,就是……那段記憶已經不是李钰最深刻的記憶了。無論愛恨,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想把她從記憶中删除了呢,不過,這怎麼可以?


李钰,怎麼能不記住歐陽慧呢?要是忘記了,她不介意……再一次幫他想起來的。


“秦小姐,時間寶貴,我們就不繞圈子了吧?”虞清秋淡笑道。


秦绾左右看看,很無所謂道:“要是我不答應,是不是……也打算把我也亂箭穿心?”


“師姐妹一個死法也挺好的。”江漣漪說道。隻是,因為嘴巴受傷,說出的音節不免有些怪異。


“你閉嘴!”李钰怒道。要不是看在她姓江的份上,真想掐死她!


随即,他又想起了自己和江轍的交換條件——立江漣漪為皇後,立江漣漪之子為太子,實在是太讓人蛋疼了!立這個女人做皇後,東華不被其他三國笑掉大牙?更别提太子……他現在連被江漣漪近身都覺得渾身不舒服,要怎麼跟她弄出個孩子來?每次都用藥嗎?


所以,虞清秋提出的不能讓江轍一家獨大,必須拉甯王和秦绾入夥以為制衡的建議後,李钰立刻深以為然,等他登上了帝位,第一件事絕對是要除掉江轍!


而現在,他隻能一遍遍在心裡告誡自己,江漣漪還有用,不能殺……


“太子殿下要是管不好自己家養的東西,就别帶出來丢人現眼了。”秦绾慢慢地說道。


“抱歉,家教不嚴。”李钰皮笑肉不笑地道。


第一個是江轍,然後就該輪到李暄了,難道他真會蠢得交出攝政王的位置嗎?而沒有了甯王府撐腰的秦绾算什麼,還不是可以随便捏死的存在?


可惜虞清秋聽不見他的心聲,要不然絕對要制止他的找死行為。


沒有甯王府的支持,或許秦绾在朝堂上的影響力有限,但是,隻要墨臨淵一天沒死,就沒有人可以動秦绾!


歐陽慧還能用不知者不罪來辯解,但秦绾是真正的無名閣主啊,敢對她下手,有沒有考慮過武神不計性命一怒之下,滅了東華皇族都不是難事。


江漣漪也不滿,明明是江家支持李钰的,憑什麼她還要對秦绾這個賤人如此客氣?


尤其,她的臉……千萬不要留疤啊。


“秦小姐,我們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虞清秋微笑道。


“真可惜。”秦绾看了他一會兒,卻歎息了一聲。


“可惜什麼?”虞清秋一怔。


“這兩天,虞先生做了很多事吧?”秦绾道。


虞清秋微微皺眉,沒有說話,但心裡卻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也是,到底是起兵謀反的大事,太子府的幕僚又太多草包,事事都要先生親力親為……想必消耗的心血真不少。”秦绾啧啧兩聲,再看着他的眼神已經充滿了一種同情。


“在下身為謀士,便當盡責。”虞清秋垂下了眼簾,淡然道。


“盡責麼?”秦绾一笑,心裡明白,雖然隻是很簡單的兩個字,但這人卻是認真的。


“你究竟想說什麼?”李钰不耐煩道。


“虞先生,我記得當初醫宗的前任宗主蔺長林給了你三顆回元奪天丹,你吃了幾顆了?”秦绾突然道。


虞清秋一愣,猛地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摸了摸兇口,隻是卻沒摸到任何硬物。


是了,丹藥都吃完了,空瓶子自然也不需要了。


“太子殿下,你都把你的謀士逼到油盡燈枯了還不自知?”秦绾涼涼地說了一句。


“先生?”李钰也一驚。他确實覺得虞清秋這兩天的精神好得出奇,明明之前還病得起不來身的,不過,他也覺得是有一件大事在心裡支撐的關系,沒想到卻是藥物堆出來的嗎?


“殿下放心。”虞清秋淡然道,“回元奪天丹并非虎狼之藥,而是救命的,對身體并無害處,隻是,等事了之後,怕是要好好調養幾個月了。”


這也是他需要秦绾的原因,宮變事成,江轍就掌握了太多的權利,而他就算不死,元氣大傷之下,短期之内必定不能理事。若是不能找個合格的謀士接替自己,李钰絕對鬥不過江轍,沒準最後要為人作嫁。


李钰聞言,這才松了口氣。隻要能調養就好,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珍貴藥材。


“秦小姐。”虞清秋擡起頭,一臉誠懇地道,“你也是知道星宗預言的人,就該明白,東華的内耗,越小越好。我們還有很多能做的事。”


“這話說得好。”秦绾淺淺一笑,正要說什麼,遠處卻飛掠過來一道身影讓她開了口,“自己人。”


李钰一怔,那聲“放箭”就沒喊出口。


秦绾不禁翻了個白眼,她以前怎麼就看上李钰這個蠢貨了?雖然她說了聲“自己人”,可連她自己,也沒确定是李钰的自己人吧?要是是個刺客,還要不要命了?


虞清秋的臉也黑了一下,不過看清了來人之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郡主。”顧甯警惕地看着李钰一行人。


“外宮失守了?”秦绾了然。


“郡主恕罪。”顧甯一臉的慚愧。


“失守就失守吧,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有什麼罪。”秦绾一聳肩。


“……”顧甯無語,這話聽起來怎麼就這麼奇怪呢。


“找我有事?”秦绾一看就知道,他是特地來找自己的。


“有人讓我把這個轉交給郡主。”顧甯拿出兩張紙,困惑道,“隻是,我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哦?”秦绾随手接過來,然而,目光落在紙上,瞬間凝固。


第一張紙上隻有八個字:癸亥丙辰戊子庚申


那是……她的生辰八字,不是秦绾的,是歐陽慧的!


這世上,怎麼還會有人知道歐陽慧的生辰八字?更重要的是,誰會把歐陽慧的生辰八字拿給她?


心裡想着,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頓,迅速翻開另一張紙。


第二張紙上的字就多了,然而,秦绾死死盯着那字迹,目光中的火焰幾乎能讓紙張燃燒起來。


紙上的文章字句優美,辭藻華麗,就算秦绾對這種骈文看得半懂不懂,也能感覺到其中的情感深刻,讓人讀之潸然淚下。


這是一篇祭文,是父親寫給早逝的女兒的祭文。


最重要的是,若是不看其他,隻看其中一角,無論是文字還是筆迹,都和歐陽慧墳前那一塊未曾燒盡的碎片一模一樣。


這一刻,秦绾覺得自己的手都微微顫抖了。


一直以來,她的身世,師父也就是從她的母親那一邊去追尋,而她的父親實在沒有一點兒線索。可是,這兩張紙分明告訴了她,她的父親知道世間有一個叫歐陽慧的女兒存在,而且……一直在背後默默關注着,從未遠離。


“郡主,你沒事吧?”顧甯有些不安。


秦绾的臉色實在太奇怪了,不會是……這兩張紙上藏着什麼他沒有發現的陷阱吧?


“給你紙條的人在哪裡?”秦绾厲聲道。


“戰場太混亂了,他又穿着禁軍的服飾,混入人群中後實在難以找到。”顧甯搖了搖頭。


秦绾的心思迅速翻頁,這個時候讓顧甯給她送來這東西,肯定不會是單純亂她心神的,這是信物,能取信于她的最便捷的信物,所以……在哪裡?


然而,沒過一會兒,她就忍不住自嘲地一笑。


如此簡單的問題,她居然還用思考在哪裡?自然……隻有那裡了。


“我出去一下,不用管我。”秦绾丢下一句話就走。


“郡主,你不管了?”顧甯目瞪口呆。這邊太子在謀反逼宮啊,可不是過家家,但這個時候說……出去一趟?


“關我屁事!”秦绾冷哼。


對她來說,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比這兩張紙的主人更重要,如果這真是人家引她出去的手段,她——也認了!


至于皇帝和太子誰輸誰赢……秦绾并不是太關心。雖然說,私心裡她比較偏向皇帝,畢竟這個皇帝對她還不錯,就是整天想要防備着李暄不太好,但是,萬一李钰赢了,反正隻要李暄不死,大不了她幫他再拉一支軍隊打回來清君側。


當然,要是打個兩敗俱傷也沒關系,她不介意在後面撿便宜的。


“秦小姐!”虞清秋叫了一聲。


“你要是真能登基,我幫你對付江轍。”秦绾隻留下一句話,卻直指中心。


李钰瞬間黑了臉,在對上江漣漪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就更加覺得頭疼了。


雖然目的是這個,但你能不能委婉一點!


“郡主!”顧甯想了想,幹脆追了上去。


反正他也不想進去跟大家說,長樂郡主有點私事要辦,先行離開了,你們先慢慢打着——找死呢這是!


他是郡主的護衛,還是去行使本職,保護郡主得了。


“先生,這是?”李钰也看得張口結舌了。


還真……就這麼走了?


“不是挺好的?”虞清秋随意道,“沒有秦紫曦,陛下身邊不但少了個絕世高手,而且……裡面的蘇青崖不會盡力,那位姓唐的西秦俠客也不會再跟我們為難,可以說,内宮的防禦下降了一大截。”


“可是……”李钰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以為那個賤……秦绾對皇帝有多忠心呢,也不過如此。”江漣漪冷笑道。


“秦紫曦要擇主,也不會選擇陛下那麼一個将死之人的。”虞清秋搖頭。


“那……皇叔祖?”李钰有些擔心。


“甯王殿下沒有圖謀皇位的野心,若是能用,還是可以留的。”虞清秋輕歎道,“陛下對皇親和功臣的壓制太狠,甯親王和淩元帥都被拘留在京城,禁軍統領空置多年,都是弊端。”


“孤知道了。”李钰點點頭。


虞清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真的知道了就好了……


要說帝王資質,李钰真的一般,隻是,也沒得挑了啊。


大殿之内,卻是另一個氣氛。


雖說,在暗衛的拼命之下,刺客大多是死的死,逃的逃,隻剩下了唐少陵和那個小老頭還在打。


時間久了,兩人也終于知道了蘇青崖弄出的那一團濃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了。


其實……那東西連毒都算不上,就是很普通的迷煙而已!頂多,就是比一般的迷煙不容易散去。


“好困啊……”唐少陵睜大眼睛瞪着交手的人。


蘇青崖的迷煙當然效果極好,他們倆都是用深厚的内功撐着才能保持清醒,卻依然免不了意識深處那一陣陣湧來的睡意。在這種情況下打架,不管多強的高手,看起來都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


“我說,你們就不會幫個忙嗎?暗衛還講江湖規矩?”蘇青崖實在不耐煩了。


“可是,迷煙……”一個暗衛猶豫道。雖然迷煙凝聚不散,沒有波及到旁人,但他們要是主動靠上去,不是一樣的下場?何況他們的功力可都不如那兩位,很有可能幫倒忙啊。


“閉着呼吸會吧?堅持半柱香沒問題,一會兒喝杯冷水就好。”蘇青崖沒好氣道。


暗衛也沒想到他的迷煙看起來那麼詭異,解法卻如此簡單,頓時一擁而上。


“解藥!”得了空的唐少陵終于能退出迷煙的範圍,迷茫的眼睛瞪着蘇青崖的方向,一臉的氣急敗壞。


邊上的李君息記着蘇青崖說的話,趕緊遞給他一杯冷茶。


唐少陵看都沒看給他端茶遞水的人是誰,接過來一飲而盡。随着冰涼的液體入喉,腦子也一下子清醒起來,随即把茶杯随手一扔,直接從屋頂那個被刺客打穿的洞裡跳了出去:“我去找紫曦,她要是掉根汗毛,就是皇帝我也跟你沒完啊!”


最後幾個字已經是從很遠的地方送過來的了。


李钰顯然也聽到了他的喊話,沒有下令發動箭陣,其他人可攔不住唐少陵那樣的高手。


大殿中的人面面相觑不已,尤其是想拉攏一下這個高手卻被無視了個徹底的李君息,臉色尤其難看。


不過,被唐少陵一提醒,衆人才發現,說出去看看的秦绾,似乎出去得太久了。


“不會出什麼事吧?”李君息說道。


不得不承認,明明是個女人,可她的存在,居然能讓人有一種詭異的安心感。


蘇青崖微微皺眉。


沒有任何示警或是解釋,秦绾并不是如此不負責任的人,如果她回不來,那一定是突發狀況。但最詭異的是唐少陵,他的離開太果斷,連方向都沒猶豫一下,他怎麼會知道秦绾現在在哪裡的?


“轟!”就在這時,大殿猛地一震。


僅存的侍衛趕緊嚴陣以待。


“屋頂也要守住。”蘇青崖說了一句。


“蘇大夫不如也去後殿避一避?”皇帝溫和地道。


太子就算逼宮,可皇帝和所有的皇子都在這裡了,真不至于連後殿的女眷文臣都趕盡殺絕,後殿,比這裡安全很多。


“不必。”蘇青崖搖了搖頭,又道,“李钰不敢殺我。”


“這麼有把握?”皇帝驚訝道。


“紫曦還活着。”蘇青崖淡然道。


“生死之交啊。”皇帝歎了口氣。


殿外的喊殺聲還在繼續,每一分鐘都過得無比緩慢。隻是,越來越近的聲音也預示着,這場戰鬥的結果并不樂觀。


“轟隆!”原本就被箭陣射得千瘡百孔的殿門終于被撞開了。


“兒臣給父皇請安。”李钰終于在親兵的護衛下出現在門口。


“你很好!”皇帝緩緩地站起身來。


李钰下意識地心神一顫,但立刻就回過神來,現在,他才是勝利者!


“父皇,成王敗寇,這個道理是您教給兒臣的。”李钰昂然道。


“你這叛逆沒資格跟皇祖父說話。”李君息擋在他面前,一臉的無畏。


“君息,你可得叫孤一聲三皇叔,長輩說話,哪有你的份?讓開!”李钰不屑道。


“本王一息尚存,就絕不容你過去!”李君息道。


“說得不錯。”李锴點點頭。不管之前有什麼仇怨,可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蚱蜢,自然要統一戰線。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去死了。”李钰道。


“什……啊!”李君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覺得兇口一痛,随即一低頭,就看見了自己前兇冒出來一截刀尖。


“第一個。”李钰笑道。


“呯!”李君息的屍體倒在地上,臉上還殘留着那種震驚的神色。


殺了他的黑衣蒙面人很淡定地收了劍,回到李钰身後。


“你……”皇帝指着李钰,臉色變幻不定。


大殿中一片死寂。


李君息怎麼說都是皇長孫,是誠肅親王唯一的遺孤,更是皇帝中意的繼承人候選,就這麼一句話而已,說殺就殺了?


東華皇族很少會處死,就連先帝時有位同樣謀逆的皇子,兵變失敗後,也就落了個圈禁終身的下場,至少留了條性命的。


“還有誰,要擋孤的路?”李钰問道。


原本跟他最不對付的李锴直覺就要回嘴,但看了一眼李君息的屍體,不由得心底寒氣直冒。


見所有人都避開了自己的眼神,李钰這才滿意了。


“你簡直瘋了!”皇帝好不容易才喘了一口氣。


“是,我是瘋了!”李钰臉上抽了抽,猙獰地道,“父皇,我好不容易才坐上太子的位置,才不到一年,父皇就想着廢太子,兒臣……怎麼也不能坐以待斃吧?”


“朕什麼時候說過要廢太子!”皇帝怒道。


“那他是什麼意思?”李钰一指李君息的屍體冷笑。


皇帝默然不語。


這段日子他雖然很不滿李钰,但要說廢太子,還沒下這個決心,畢竟國儲更替會動搖社稷。而帶着李君息調教,一方面是想刺激一下李钰不再渾渾噩噩,另一方面确實也有多個選擇的意思。但是他也明白,現在再說這些話,李钰也隻會當他是狡辯,不會相信的。


“可是三哥,肅郡王也死了,你……收手吧?”出人意料的是,開口的并不是平日和李钰一個鼻孔出氣的李鈞,而是最膽小懦弱的李铎。


“收手?”李钰一聲獰笑,狠厲地道,“逼宮謀反,還有退路嗎?”


“這……”李铎下意識地去看皇帝。


“殿下冷靜。”虞清秋輕聲提醒了一句。


“孤很冷靜。”李钰的目光轉過去,溫和得讓人寒毛直豎,“今天,在這裡的人,每一個,都别想逃……”


“逆子!你真要把你的兄弟趕盡殺絕不成?鈞兒還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皇帝怒道。


“九弟自然是不用死的。”李钰笑了笑,又道,“不如……從父皇開始……可好?”


“混賬!”皇帝整個人晃了晃,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蘇青崖一把抓住皇帝放在龍椅上,微微皺眉,果然是受的刺激太多了,紮針大概也不管用了吧。


“父皇怎麼樣?”李锴問道。


“還有氣。”蘇青崖搭過脈,在看着李钰的眼神也有幾分不悅,“從他開始……是氣死嗎?”


“蘇青崖!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李钰黑了臉。


“不然,太子殿下,您……試試?”柔美的聲音卻是從後面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