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愛之愈深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猶似字數:2249更新時間:25/02/28 03:45:40

仿佛被人窺盡了,那一腔深埋在桂花樹下十餘年的女兒酒,一經品嘗卻是香氣撲鼻,色濃味醇的心事……


虞幼窈心中一慌,連忙舉起酒杯:“這一杯酒,祝郎君長途越渡關津,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重。”


說完,她送酒入愁腸。


殷懷玺定定地看着她一杯盡飲,面上薰染了淡淡的薄媚,酒意薰入眼裡,一朦煙水,他送酒入喉,一縷綿柔甘甜,沁入心間,絲絲入扣的情意,密密匝匝,悱恻又纏綿。


酒香人也微醺,連聲音也啞了:“酒是哪兒來的?”


虞幼窈抿了一下唇兒:“是我出生之後,我娘用了三畝田的糯谷,釀了三壇女兒紅,仔細封裝深埋在窕玉院一棵老桂花樹下,祖母病重之後,才與我提起這事,離京時我将酒挖了出來,一起帶到了泉州。”


與酒一起深埋的,還有對女兒深深地愛。


這份愛随着這酒在地下深埋越愈久,酒香越醇厚,愛之愈深。


待到女兒出嫁之際,就将酒挖出來,作為陪嫁的賀禮,恭送到夫家,按照規矩,從壇中舀出的頭三碗酒,要分别呈獻給女兒婆家的公公、親生父親,以及自己的丈夫,寓意祈盼人壽安康,家運昌盛。


這是浙江紹興那邊的習俗。


京裡并沒有這樣的習俗。


娘是知道,她不能陪伴女兒長大,所以将自己對女兒深愛,釀進酒裡,封存在地下,祝願女兒将來,有大好前程,美好的未來。


隻是!


這酒沒等到她出嫁,就已經挖出來了,也不好再埋回去。


今兒為殷懷玺送别,她開了一壇酒。


“酒好,人也好,就是飲酒的時機不好,”殷懷玺輕笑一聲:“剩下的酒留着,等将來時機成熟了再喝,應是别有一番滋味。”


虞幼窈靜靜地看他,沒說話。


這話卻是孟浪了,殷懷玺揉了一下額角:“韶虞琴給我,我再重新給你做一遍養護,想來這一次養護做完,一直到下次見面,也不需要再做養護了。”


虞幼窈不擅古琴養護,韶虞琴平常都是他在幫忙養護。


虞幼窈點頭,小心翼翼地将韶虞琴裝進了琴匣,捧給了殷懷玺。


“明兒上午,我派人把琴送到謝府,”殷懷玺接過,拎起桌上還剩了大半女兒酒的酒壇:“我等你!”


說完,他大步走出了水雲亭。


虞幼窈看着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心中傷感難舍,卻因為他一句“我等你”,宛如吃了一口青果。


初吃時,味澀苦。


久嚼後,清香、甘甜,餘味無窮。


配以甘草、糖水漬制,則酸甜可口,鹹淡适中,津香彌心。


回到家中,殷懷玺就去了書房,取了養護古琴需要用到的一應工具,拆弦浸入桐油,可潤弦,降琴“火”,清潔琴面,重新刷補漆面……


一應保養需要十幾道步驟。


每一個步驟都十分繁瑣。


殷懷玺卻不厭其煩,耐地将每一處養護,都做到仔細。


等到一應養護完成後,整張琴煥然一新。


第二日,虞幼窈收到殷三送來的琴時,已經到了隅中。


她坐在水雲亭裡,打開了琴匣,小心翼翼地取了韶虞,又彈了一曲《陽關三疊》。


重新養護過的琴,彈起來聲聲如泣,幽咽如訴。


接下來!


虞幼窈重整了心情,讓殷三查了泉州林家,蜀川嚴家,又交代了任管事,整理了有關香藥生意的一應事宜。


她自己也沒閑着。


認真研讀了外祖母送給她有關經商的書籍,自覺受益匪多,偶遇不懂的地方就先記下,過後一起向外祖母請教。


家裡知道她要學經商,太外祖父、外祖父,以及幾個舅舅、表哥,偶爾得空了,也會指點一二。


往往讓虞幼窈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王氏帶她出去談了兩次生意後,就約了林若如在謝府名下一家仙飨樓見面。


虞幼窈帶了四個護衛,兩個婆子,春曉還有殷十去了訂好的包廂。


殷三擅長打探情報,虞幼窈對林嚴兩家了若指掌。


四個護衛訓練有素,自覺挑了門、窗、屋頂薄弱的地方守衛,兩個婆子守在包廂門口,殷十和春曉跟着一起進了包廂。


見林若如已經在包廂等候,虞幼窈微微一愣,轉頭問了春曉:“現在什麼時辰了?”


春曉恭敬回答:“巳時尚差一刻鐘。”


虞幼窈點點頭。


林若如上前向虞幼窈見禮,朗聲道:“我與縣主約了巳時見面,縣主早來了一刻鐘,并未來遲,是若如久聞縣主善德之名,早有結交之意,故而早來了些,以表敬意,希望沒有唐突了縣主。”


她聲音清朗,卻是十分爽脆。


今兒是韶儀縣主做東,約她見面,韶儀縣主是主,她是客,按照主、客禮數,她隻需在約定的時間趕來即可。


隻不過,這位韶儀縣主出身世族,身份貴重,卻不容怠慢。


尊卑禮數在前,主客禮數還再其次。


林若如早到了小半個時辰等候,一方面是拿不準韶儀縣主的性情,便隻能謹慎一些,能不得罪,就盡量不要得罪。


另一方面未尚沒有試探之意,雖然不至于怕了韶儀縣主,可既然有生意要談,摸一摸性情,還是很有必要。


她刻意早來,是要看看韶儀縣主是提前到,還是在約定時間到,還是晚到。


做生意首重誠意。


早到晚到,直接體現了對方的誠意。


若是提前到,就說明韶儀縣主重禮數,也很看重這次會面,沒有端着身份,這場生意可以平等相談。


這是最好的局面。


若在約定的時間到,那麼做為東道主的韶儀縣主,就有些拿喬了,不過她身份貴重,拿喬也不是什麼大事,可以應對。


韶儀縣主晚到了,就不光端了身份,還拿喬,顯然不是什麼好與相與的人,最好能敬而遠之,合作就免談了。


當然了,韶儀縣主也是十分聰慧,進了包廂,見了她後,就問了時辰。


從表面上看,韶儀縣主仿佛隻以為自己來遲了,擔心失了禮數,怠慢了客人,所以向身邊的下人,确定一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