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帶本宮去看看。”林婉清前兩天侍寝時還向完顔達承諾，過幾天就能找到治療疫病的方法。
可她用記憶中的方法去給莫枝種牛痘，怎麼會死呢？
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書上是騙人的，牛痘不能種人身上？
來到莫枝的房間，就見莫枝已沒有了氣息，左臂傷口異常紅腫發膿。
莫枝身體并沒有平躺在床上，而是頭部極度向後仰，整個身體以奇怪的姿勢向後彎曲，成反弓狀。
她牙關緊閉，看着像是在苦笑，身體肌肉都是僵硬的。
見到此，林婉清反而松了口氣，心下絲毫沒為莫枝的死感覺到一絲難過。
不過是個下人，死了就死了，就當她為治療天花病毒而犧牲，也算死得其所了。
對于自己身邊的人，林婉清從來就沒有什麼憐憫之心。
之前翠菊跟着她來北厲，路上翠菊發了高熱，病得很重，實在無法繼續趕路。
林婉清怕停留下來給翠菊治病，說不定會被定國公府的人追上，自己就沒命了。
若扔下翠菊自己先走，林婉清又怕翠菊病好後出賣自己，最後她讓陳福直接殺了翠菊，以免拖累她。
她對一直陪着自己的翠菊都是如此狠心，更别提莫枝了。
林婉清看到莫枝的死狀會松一口，是因為上一世她在ICU工作，一眼就看出莫枝這是破傷風症狀發作而亡。
那就是因為傷口感染而死的，并不是牛痘療法無效。
傷口感染？
林婉清回憶了一下，當初她就是拿出刀随意弄了一下，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消毒步驟。
問題應該出在這。
林婉清重生後，沒做護士十多年，居然把這個關鍵的點給忘了。
不過也沒事，不就是死了個人而已，算不上什麼大錯。
“你讓人把莫枝屍體處理掉，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照顧莫枝的宮女阿蘭聽到林婉清這樣一說，整個人臉都白了。
阿蘭和莫枝平時關系還不錯，那天莫枝回來就告訴阿蘭，不知道王後在她手臂上做了什麼，就感覺手臂很疼。
後來莫枝開始發熱，阿蘭實在忍不住解開了莫枝手臂上包紮的布條，傷口倒是不大，可是又白又腫，顯然是積膿了，整個手臂看上去都腫了一圈。
她們隻是普通的宮人，自是請不了太醫來看的，阿蘭想給莫枝請普通的巫醫，可王後又不讓，說莫枝自己會慢慢好的。
阿蘭不敢違抗王後的命令，隻得不停用冷水替莫枝擦拭，希望能降下些溫度。
可沒想到莫枝身體的溫度越來越高，後來莫枝開始在床上不停扭動，痛苦的叫喚，身上的肉也肉眼可見的僵硬，直到今天沒了氣息。
看着莫枝如此恐怖的死狀，阿蘭哪敢再和王後單獨出去，她怕自己和莫枝一樣下場。
可她隻是一個小宮女，又哪能和王後對上啊。
林婉清看出了阿蘭的不願，聲音冷冷，“怎麼？不願？”
阿蘭身子一抖，忙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擡，“王後，奴婢不敢。”
“不敢最好，起來吧，跟本宮走。”林婉清這時也沒心思和阿蘭計較這些，她還要阿蘭驗證自己的想法。
再次來到牛場，同樣的單獨的帳篷，同樣長了牛痘的牛，阿蘭同樣蒙上了眼睛，隻不過這次燃上了一支蠟燭，多了一壇烈酒。
阿蘭知道自己逃不過了，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林婉清可不管阿蘭怎麼想，她拿出小刀在點燃的蠟燭上燒了燒，再用幹淨的帕子浸濕了烈酒擦在了阿蘭的左臂之上。
又拿了個小杯子倒了點烈酒倒在牛痘上，用帕子擦淨，以做消毒。
随後她才拿過小刀小心挑開牛痘，小心避開牛痘周圍的污漬取出痘漿放入阿蘭手臂的傷口裡，再用布條包紮好。
做完一切，阿蘭扯下了臉上的面條，看了眼左臂，和莫枝姐姐的一樣，面如死灰般跟着林婉清回到了皇宮。
林婉清同樣召來了另一個宮女，讓她照顧好阿蘭，叮囑傷口絕不可以碰水。
宮女應下，帶着阿蘭離開了。
阿蘭剛走，完顔達就來了，人未到聲先到。
“王後，這疫病你研究得如何了？寡人記得你說過今天會有結果。”
林婉清臉色有些微變，不過一瞬，又挂上了笑容。
“王上，臣妾的方法之前在莫枝身上試驗失敗了，不過臣妾已經找到問題所在，改進了方法，再過幾天定有結果。”
完顔達聞言臉上的笑容有些收斂，“王後不是說今天就有結果嗎？”
“王上，這疫病可不是普通的疫病，得病之人十有九死，臣妾這已是在冒着生命危險在找醫治方法了，王上還怪罪臣妾，難道太醫和巫醫們研究出結果了？”
說到這，林婉清低下頭，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完顔達一愣，眼眸閃了閃，随後伸出手摟住了林婉清的腰。
“王後，你别怪寡人，寡人也是憂慮北厲子民的安危，寡人這幾天已經急得睡不好了。”
完顔達這話倒也不全是假的，疫病蔓延很快，現在除了霜月部，其他幾個部族又死了不少人了。
已經有大臣讓他屠殺這幾個部族，一把火燒了這些族的人，以防疫病傳出來。
面對這樣的壓力，完顔達确實睡不好。
他身為北厲的都可汗，再怎麼說也不忍如此對待北厲的子民，隻得先壓下來，他總覺得林婉清會有辦法解決。
因為林婉清在聽到霜月部族長所說的一切後，臉上有驚慌，甚至馬上就讓人把霜月部族長關了起來，還讓他派人封鎖霜月族出來的路。
這不是一個正常人的反應。
正常人聽到新的疫病，肯定先是會迷茫，等慢慢了解情況後再做出應對之策，絕不會像林婉清這樣果斷，甚至都沒怎麼仔細問過霜月部族長。
當時完顔達就肯定林婉清知道這疫病，隻是她不願說。
完顔達未揭穿林婉清的心思，他知道她打的是什麼算盤，但他不在意。
隻要能解決北厲的這個危機，林婉清玩點小手段又何必在意。
林婉清聽到完顔達這樣說，心裡也松了口氣，輕輕依偎在完顔達懷裡，“王上，再給臣妾幾天時間，臣妾定能成功。”
“好，寡人等着王後的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