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被師子妃撲入懷裡，葉凡微微一怔，想要跟以前一樣調戲幾句，卻感受到一片溫熱。
那是能夠透徹人心的淚水。
這讓葉凡所有的打趣和玩世不恭都散去，任由師子妃緊緊抱着自己，随後伸出雙手輕輕拍着女人。
他能夠感受到聖女的情緒，那是一種委屈、喜悅和期待的複雜心情。
葉凡從沒看過聖女這種情況，但能夠體會到師子妃不可壓制的情感，于是也就打消中斷的念頭。
葉凡輕輕暗歎一聲：“放下西涼，無人管，我一心隻想，王寶钏……”
師子妃是一個好女孩，隻可惜不是他的王寶钏。
師子妃抱了葉凡足足十分鐘，讓葉凡的衣衫都濕了不少。
在葉凡想要出聲安撫師子妃時，師子妃已經從葉凡懷裡直立了起來，淚眼婆娑人見猶憐。
不過她很快收起了情緒，恢複了昔日的清冷。
她看着葉凡輕聲一句：“陪我喝酒。”
葉凡沒有追問女人為什麼會在金芝林，更沒有好奇女人為什麼要喝酒。
他隻是輕聲一句：“好！”
師子妃轉身去了金芝林，沒多久手裡就多了兩瓶竹葉青。
她抛給葉凡一瓶，接着打開一瓶，咕噜噜喝了起來。
酒香很快彌漫開來，師子妃的俏臉也微微發紅，情緒也變得真切起來。
師子妃看着葉凡問出一聲：“你不問問我為什麼要喝酒？”
葉凡拿起酒瓶喝入一口：“聖女一生做事，何須向人解釋？”
師子妃目光柔和：“東邪西毒裡面說過，酒越飲越暖，水越喝越寒。”
“你越想忘記一個人時，其實你越會記得他。”
“人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後每一日都是個新開始，你說該有多好啊！”
她俏臉有着一絲掙紮：“其實分别已經一百八十七天七個小時三十分鐘。”
“我也熬過了最痛苦最折磨最發瘋的時光，也對未來從來沒有過期待和憧憬。”
“因為我這一輩子注定屬于寶城屬于慈航齋屬于青燈古佛。”
“可不知道為什麼，日出的時候，我總會想起那一張臉，日落的時候，我又會感受到一絲孤冷。”
“我想過遺忘，可試圖遺忘那一刻，我卻把他刻入了骨頭裡。”
“很多人都說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說到這裡，師子妃俏臉有着無盡的悲涼和憂傷：“我卻想說，人生如沒有初見，那該多好。”
人生如果沒有初見，她就不會遇見葉凡，也就不會遇見心中最大的劫，承受人生最大的考驗。
葉凡手裡的酒微微一抖，随後伸手握住師子妃的冰冷掌心：
“來了，緣聚，走了，緣散；在一起，是緣起，不能在一起，是緣盡。”
“走過的路，見過的人，各有其因，各有其緣。”
“人生若隻如初見，是好還是不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想要喝酒，我陪你喝。”
“隻要你開心，隻要你不再痛苦，這緣聚的一刻，你想要做什麼，我都願意陪着你！”
葉凡用力一握女人的掌心，給予溫暖和安撫。
聽到葉凡這幾句話，師子妃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葉凡能說出這種溫暖人心的話。
特别是想要做什麼都願意陪着的态度，讓師子妃傾瀉而出的情緒得到了安撫。
這王八蛋終究沒有再用玩世不恭的心态來應付她。
随後師子妃抽回了冰冷掌心，拿起竹葉青往嘴裡猛灌。
半瓶酒下去，師子妃的俏臉瞬間通紅，眸子也多了一層迷醉，似乎隻有這樣才好受一點。
她呢喃一聲：“醉過方知酒濃，愛過才知情重，誠不欺我。”
接着她又給自己灌入了一大口竹葉青。
葉凡伸手把酒瓶奪了過來：“給我喝！”
他擔心師子妃喝醉喝傷了，就拿着兩個酒瓶輪流灌入，很快兩瓶酒空了。
最後一口，喝的有點急了，葉凡重重地咳嗽了起來，神情也有點苦楚：“這酒還真是烈啊。”
“傻瓜！”
師子妃見狀露出責備又關切的神情，一把奪過酒瓶扔掉，還伸手拍着葉凡的後背。
“你身上有傷，還折騰一晚，這樣灌酒容易出事。”
“以後你不能再這樣了，不然我要生氣了。”
師子妃輕聲一句：“我生氣了，我就要拿鞭子狠狠抽你，抽你一個皮開肉綻！”
葉凡一笑：“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暖。”
“但我知道，一個人喝酒太苦，太孤獨，多一個人陪你會好。”
“而且我剛才已經說了，緣聚的這一刻，隻要你喜歡，做什麼，我都會陪着你。”
“區區喝酒，更是不在話下。”
“你放心，我是小神醫，我的身體我有分寸。”
葉凡看着女人一笑：“我有點好奇，你是聖女，也是乖乖女，你啥時候第一次喝酒的？當時有沒有吐出來。”
師子妃微微眯起了眸子，随後幽幽歎息一聲：
“忘記了，我甚至記不得自己喝過多少次酒。”
“有些酒，喝的太苦，有些酒，喝的太悲，有些酒，喝的太痛。”
“不過跟你喝過的酒，為你喝過的酒，我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師子妃輕聲一句：“因為不是太苦，就是太甜。”
葉凡一笑：“來日方長，何必說一輩子？隻要你需要，我随時可以陪你喝酒。”
師子妃直立起身子：“好了，葉凡，今天見到你很高興，這一頓酒更開心，我回去了。”
葉凡毫不猶豫回應：“好！”
“再見！”
師子妃丢下一句話後，很幹脆利落地離開金芝林，生怕走慢一點會忍不住留下來。
“嗚——”
半個小時後，師子妃回到了慈航齋，經過通天佛塔的時候，她看到了坐在高處。
昔日深居簡出的老齋主罕見地沒有早早入睡，還擡頭眺望着頭頂彎鈎一樣的月亮。
看着老齋主的祥和以及月亮的清柔，師子妃腦海浮現一句千裡共婵娟。
師父看的不是月亮，而是故人。
也就在這時，老齋主輕聲一句：“回來了？”
師子妃恭敬低頭：“師父，對不起，我不該下山的。”
老齋主聲音平和：“沒有什麼該或者不該，隻有無緣或者有緣。”
師子妃若有所思，随後問出一句：“師父，世間為何有那麼多遺憾？”
老齋主的指尖劃過佛珠，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
她看着眼神有迷茫的師子妃：“婆娑世界，哪會沒有遺憾？”
“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再多甜蜜也不體會不到快樂。”
“月圓可貴，在于常缺，相聚可貴，在于久離。”
老齋主娓娓道來：“要想自己的人生不後悔，珍惜當下是最該有的态度！”
師子妃擡起頭：“如何讓世人的心不再感到孤單？”
老齋主保持着恬淡笑容：“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的，也是殘缺的。”
“世人帶着這種殘缺度過一生，是因為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出現時，它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失去了資格。”
老齋主歎息一聲：“簡言之，要麼時間錯了，要麼人錯了，要麼自己有心無力，所以注定會感覺到孤單！”
師子妃嘴唇微咬：“如果遇到了心愛的人，卻又不能把握該怎麼辦？”
這一句算是師子妃的心中主題了。
老齋主的眼睛微微眯起：“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
“跟心愛的人，做快樂的事，過快樂的時光，不要執着是劫是緣！”
“水一到，渠就成！”
她目光帶着一絲和藹：“現在的世界對了，未來的世界就可能是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