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手？
陳戾心臟狠顫了一下。
是啊，
這小子還一直沒還手呢！
儘管心中慌得要死，但陳戾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鎮定模樣，底氣不足地喝道：
「老夫這是施展刀技，好讓你明明白白的去死！」
「若不是你手裡那把刀還有幾分真材實料，此刻怕不是早已被我斬殺！」
「哪裡還可能撐到現在？！」
「還想還手？你癡人說……」
沒等陳戾將癡人說夢的『夢』字喊出口，便驟然感覺視線一花。
原本立在不遠處的單薄身形瞬間扯出道道殘影，拖著大刀便朝他狂沖而來！
若非刀尖與地面摩擦產生的星火長龍，陳戾甚至都捕捉不到刀鋒襲來的軌跡！
「叱！」
六十年功力的大宗師口中爆出氣音，條件反射地架起長刀，
格擋動作堪堪完成之際，那柄勢頭嚇人的大刀便已經橫掃過來！
剎那間，
金鐵交鳴之聲宛若雷音，震得陳戾虎口發麻，頭皮發炸！
巨力衝擊下，這位陳家三長老直接橫飛出去，身子如一口裝滿了石頭的破麻袋，嘭的一下砸在挑戰者結界上。
氣血翻湧紊亂，頭腦一片空白。
有那麼一瞬，
陳戾甚至忘了自己為什麼會癱坐在地上，忘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徹底懵逼了！
「你這……你怎麼可能……」
陳戾上兇腔劇烈起伏，卻沒有吸入多少空氣。
他就像一隻絕望的蛤蟆，絕望地看著天敵步步逼近！
「三張老你怎麼坐地上了？」
「快起來，地上涼。」
陸離將刀拖在身後，緩緩朝陳戾靠攏。
出口話語在刺耳的摩擦聲下，如同一柄鋒利尖錐，緩緩推入陳戾跳動的心臟。
「我這才第一刀，後面還有五刀呢……」
「準備好沒？準備好了我可就要來第二刀咯！」
「卧槽！？」陳戾眼見陸離右臂加速動作，刀尖摩擦地面的聲響驟然放大，
當即嚇得身軀一緊，條件反射的匍匐身子，朝旁翻滾躲避！
破空之聲入耳，
無物不破的刀鋒貼著他的天靈蓋劃過，削去髮絲三千，留下了一個光禿禿的『地中海』。
「啊？我的頭髮！！」
陳戾伸手一摸，慘嚎出聲。
但陸離可不會等他抒發完內心情緒再下手。
未等陳戾話音落地，便又是一刀斜劈過來！
嗚嗚風聲中，蘊滿了勢大力沉的壓迫感！
陳戾再次狼狽翻滾，試圖躲避。
但這次的反應明顯慢了半拍。
雖然避開了要害，卻沒能完全躲過斬刀鋒的追逐。
陳戾左小腿被大刀無情命中，瞬間出現一道整齊切口。
鮮血飛濺，灑滿闊刀表面，而後被盡數吸收。
「啊！！你敢傷我！！？」
陳戾放聲嘶吼，
劇痛讓他懵逼的大腦短暫清明，重新認清了眼下正在發生的一切。
認知到了一個可怕的局面——
他要死了！
可是情況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應該能順利殺掉陸離才對！
怎麼現在反而變成他在挑戰者結界內抱頭鼠竄？
「抱歉啊三張老，你看我這練刀也才練了一年半，對準頭的把握不是很好。」
「你見諒，我爭取下一刀給你來個痛快。」
陸離略帶歉意的聲音回蕩在挑戰者結界之中，仿若死神幽幽低語。
陳戾咽了口唾沫，強行忍耐左腿上傳來的劇痛，右腳尖猛點地面，帶動身體朝另一側飛快竄出。
眼下受傷，近身纏鬥對他不利。
隻能先拉開距離，再尋契機。
「你、你等等！」
好不容易與陸離拉開了三五個身位，陳戾氣喘籲籲道：
「與我死鬥，你撈不到半點好處！」
「我剛才觀你刀勢，雖然強橫，但、但還存在著不少隱患！！」
「你若無人指點，日後定然摸索不出與之對應的『道』！」
「說不定、說不定還有很大的可能走火入魔！」
「哦？」陸離腳步微微一頓，語氣頗為好奇道：
「那三長老有何提議？」
「我可不想走火入魔呀！」
陳戾麵皮抽了抽。
活了大半輩子，他又怎麼會感覺不出來陸離是在羞辱他？
但沒辦法，
技不如人！
若不虛與委蛇，巧言令色，
下場多半死路一條！
陳戾飛快調整好心態，聲音微顫道：
「我可以指點你！」
「你才練刀一年半載，根基太虛浮！」
「有我六十餘年練刀的經驗相助，對你必然有百害…不，有百利而無一害！」
「說不定你一朝開悟，就悟到了刀之一途的『道』！」
「怎麼樣？這一切對你來說垂手可得！」
「隻要你就此罷手，將完整刀譜給我，過往一切，我都可不予追究！」
「此話當真？」陸離直視陳戾，淡淡發問。
陳戾看著那雙藏在滑稽面具後的純黑眸子，突的感覺心臟漏跳半拍。
他慌忙做出回應，但言語卻顯得磕磕巴巴，沒什麼自信：
「當、當真，自然當真！」
「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簽訂誓言契約！」
陸離聞言，忽地嘆了口氣。
「唉。」
搞得陳戾滿頭霧水。
這小子忽然嘆什麼氣？
難不成他早已摸到了『道』的門檻？
自知想要領悟，難度堪比登天……
所以才會表露出一副喪氣模樣？
「看來你真沒什麼本事了。」
陸離淡淡開口。
聽到這話，陳戾心頭頓時警鈴大作。
要死，
果然和他猜的一樣！
這小子知道自己無法領悟刀中之『道』，所以不打算留他一命！
拼了！！
陳戾暗自運起氣勁，右手死死攥住刀柄。
但就在他打算暴起偷襲之際，卻見陸離從身上摸出了一張【誓言契約】。
「簽了吧，我放過你，你指點我。」
誒？
有戲！
這小子終究太嫩，還是上鉤了！！
陳戾暗自狂喜，心中警惕蕩然無存。
且不管簽訂誓言契約的內容。
隻要陸離沒有立馬殺他的意思，他就有把握逃出生天！
姜，永遠都是老的辣！
眼見青年越靠越近，陳戾幾乎要樂出聲來。
高度緊張後的驟然放鬆，疲憊和疼痛交替湧現，
讓他整個人都變得軟綿綿的。
不過沒關係，
因為危機已經解除了。
「你來擬定內容，然後我過目，簽下名字。」陸離將誓言契約遞出，淡淡言語道：
「等結界撤掉後，契約內容便會生效了。」
「好好好……」陳戾連連應聲，伸手接過誓言契約，開始埋頭書寫。
全神貫注的他壓根就沒注意到，
身前的青年無聲動作，高高揚起了那柄猙獰的大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