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雪中飲

類別:女生頻道 作者:葉初棠字數:2518更新時間:25/06/06 02:35:27

慕容曄不以為意。


「她有那個閑工夫,讓她去做便是。」


在他看來,葉初棠根本是多此一舉。


她到底是個女兒家,從前幾個弟妹年級尚小,諸事由她出面也是無奈。


可現在他們已經回了京城了,日子過得不錯,安安穩穩度日便是,何必再給自己找麻煩?


葬在京郊還是青州,又有什麼要緊的?


葉詩嫻聽他這麼說,原本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她大概是有些魔怔了,葉初棠做什麼,她都覺得是別有用心。


估計隻是為了表表自己的孝心,再順便借這件事踩她父親一腳,暗責當年下葬之事太過敷衍。


不過,眼下父親已經流放潼北,與之相比,這點小算計也算不得什麼了。


慕容曄看著她可憐垂眸,眼眶鼻尖泛紅的模樣,將她抱得更緊,手掌也忍不住在她纖細的後腰上輕輕摩挲。


葉詩嫻心臟狂跳,下意識就要掙脫,可這想法剛剛從腦海之中閃過,便又被她強行壓下。


眼下她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慕容曄,無論如何都必須抱緊這條大腿!


強忍著心頭不適,葉詩嫻話鋒一轉,似是有些擔憂地問道:


「慕容公子,你這次幫了我這麼多,慕容大人可曾知曉?」


這問的當然是廢話,慕容陽老謀深算,慕容曄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兒,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眼?


這麼問,不過是為了轉移慕容曄的注意力。


果然,聽到這話,慕容曄剛剛點燃的火瞬間被澆滅。


他皺起眉,心頭煩亂。


他爹大約是看他十分堅持,總算鬆了口,但再三警告,沒有他的允許,葉詩嫻不能踏入他慕容家大門一步。


這些話自然是不能直接和她說的。


慕容曄道:「他知道。不過你放心,我會護你周全的。」


葉詩嫻臉上滿是歉疚。


「慕容公子別因為我和慕容大人置氣,我……」


越說越煩。


慕容曄沒了心思,將她鬆開,道:


「這事兒我心中有數,你就不必過於擔憂了。今天時辰不早了,我且先回去。明天就要回國子監了,之後每逢旬假,我再來看你。」


他爹把他關在家裡好一段時日了,若再不回國子監複課,未免太說不過去。


葉詩嫻心中一松,乖巧應是。


慕容曄又交待了幾句,終於轉身離開。


……


定北侯府。


「主子,陳大學士來訪。」


沈延川揚了揚眉:「倒是稀客。」


雲成笑道:「誰說不是呢?」


陳松石深居簡出,主動登門,實在難得。


沈延川眼睫微垂,腦中迅速閃過諸多思緒,卻也沒想明白陳松石為何今日過來。


「請陳老去書房。」


沈延川一進門,就看到陳松石正負手而立,觀賞著牆上的一幅字。


「陳老。」


陳松石回頭,年近花甲,不修邊幅,卻精神矍鑠。


他擺擺手。


「不必客氣,這是你的府上,你隨意。」


沈延川:「……」


雲成顯然早已習慣這位的行事作風,眼觀鼻鼻觀心,奉上一罐陳釀,便隻覺退下。


陳松石嗜酒,茶可不奉,酒卻是一定要有的。


然而陳松石隻是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沈延川注意到這一點,眉梢微擡。


「今日不知是什麼事,竟勞動您的大駕?」


陳松石與定北侯沈侑嚴是酒中相識的摯交,故而他來這,要比旁人都自在隨意得多。


隻是沈侑嚴自夫人去後便戒了酒,但這對陳松石沒什麼影響,什麼時候想喝酒了便來,也不喊沈侑嚴一起,自顧自喝。


後來沈侑嚴常駐北疆,陳松石也就來得少了,不過雙方情誼依舊深厚。


沈延川見了他,也是行的晚輩之禮。


陳松石指了指牆上那副畫:「老夫記得,這裡之前掛的不是這個?」


當然不是。


之前這裡掛著的是他的畫作。


隻是……之前已經被他當做人情送了出去。


沈延川頓了頓:「是。您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陳松石道:「換一幅吧。」


沈延川微怔:「您的意思是……」


陳松石擡手:「我再送你一副,取筆墨紙硯來!」


沈延川:「……」


雖然不知道陳松石此舉為何,但沈延川也沒多問,徑直上前,為陳松石研墨。


陳松石丹青一絕,許多人想求一副而不得,千金亦難求。


隻因陳松石脾氣古怪,字畫從來隻送他想送的人,看不上的那些,他就是當場撕了也絕不便宜了對方。


陳松石提筆落墨,極為專註。


沈延川看了會兒,看那上面逐漸清晰的輪廓,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他微微眯起眸子。


這似乎是……


思量間,陳松石已經勾完最後一筆,一副意蘊十足落拓傳神的水墨畫,至此繪就。


空氣中還瀰漫著淡淡的墨香氣息。


沈延川頓了頓,問道:「若是沒看錯,您畫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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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峰。」


陳松石滿意地放下筆,扭頭問道,


「如何?」


沈延川頷首:「您丹青一絕,自然是極好的。」


陳松石更滿意了。


「紫霄峰上飛雲寺,也是許久沒去過了。」


沈延川要是再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就有點離譜了,可他聽懂了,卻隻覺得更離譜。


他心頭浮現一個名字。


下一刻,他就從陳松石嘴裡聽到了那個名字。


「葉家那個葉初棠,最近似乎就在飛雲寺,是吧?」


沈延川將那幅畫放下:「是。」


遲疑片刻,他還是問出心中疑問:「您也與她相識?」


陳松石搖頭:「不認識。」


那好端端的,突然提她做什麼?


陳松石又緊接著道:「不過你認識就行。」


他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笑容來,語氣也熱切許多。


「你應該知道,那個雲來酒肆,是她開的吧?」


沈延川覺得,他好像已經知道陳松石今天為什麼來,又非要在這作畫了。


果然——


「她那酒肆的招牌雪中飲,清冽悠香,入口綿滑,過腸卻似火燒,取大雪之中團火烈烈之意。可謂一絕!就是可惜每日限量,而且不讓外帶。」


陳松石說著,忍不住砸吧了下嘴,依然對那天的酒香念念不忘。


他沖沈延川使了個眼色。


「你同她關係非常,她肯定私下送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