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陳雯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還沒徹底睡熟,朦朧之中,感覺月嫂進來了。
她躺在床上,因為太困,就沒有睜眼,腳步聲越來越近。
對方來到她的床邊,忽然俯身,在她的額頭上,極其溫柔的親吻了一下。
是許源。
因為他身上的味道太過熟悉,陳雯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她沒有聲張,繼續保持著睡著的樣子,也沒有睜眼。
房間裡長久的安靜,許源就這樣蹲在床邊,貪戀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
陳雯不想見他,所以,他會尊重她,不出現在她的面前。
但是,心裡的思念無法控制,許源選擇她睡著了的時候,悄悄地過來看她。
也隻有這個時候,陳雯還是和從前一樣,才是完完全全的屬於他的。
許源盯著陳雯看了整整10分鐘,久到陳雯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要不是獨屬於他的氣息還纏繞在她的身旁,陳雯甚至想睜開眼一探究竟。
終於傳來腳步聲逐漸遠去的聲音,聽到房門被關上,陳雯才睜開雙眼。
她的眼角,竟然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淚來。
看來這幾天,她的直覺沒有錯,果然房間裡他來過。
一瞬間,陳雯困意全無,她輕手輕腳的爬了起來,將房間的門開了一條縫。
廚房的位置,許源戴著圍裙,正在竈台前忙碌。
兩名月嫂從旁指導,許源這種種從來沒下過廚的男人,此刻卻做的得心應手。
竈台上有燉鍋正在煲湯,冒著騰騰的熱氣,他就不停地觀察著火候。
陳雯明白了過來。
最近幾天,她喝的那些滋補的湯全部都是許源親手做的!
怪不得每次月嫂都讓她多喝一點,盯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
陳雯的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許源這種從來不下廚的人,竟然有朝一日會為了她洗手做羹湯。
她沒有出去打斷他,也沒出去和他爭執,而是回到房間的床上躺好。
陳雯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許源應該做的,她承受得起。
照顧生完的妻子,本就是他分內之事!她不必為此感動!
隻是陳雯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心裡亂糟糟的。
又過了半個小時以後,陳雯裝模作樣的叫了月嫂兩聲。
月嫂沒想到陳雯會突然醒來,連忙讓許源走,以免被發現了。
「怎麼啦?是哪裡不舒服嗎?」月嫂問道。
陳雯搖搖頭,「扶我起來吧。」
月嫂立即扶著陳雯起來。
隻是,等陳雯回來到客廳的時候,許源已經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竈台上的鍋還在冒著熱氣,陳雯盯著看了幾秒。
月嫂連忙說道:「陳小姐,你今天起的,似乎比平時早了些,是肚子餓了嗎?可是這湯還沒有燉好,還要再熬一會兒。」
陳雯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淡淡的道:「不想喝湯了,以後別再燉了吧。」
兩名月嫂相互對視一眼,覺得很奇怪:「怎麼突然就不想喝了?前幾天不是還說好喝嗎?你坐月子,多喝點湯湯水水的,對身體好。」
「就是不想喝了。」
「那今天已經燉了……」
「你們兩個分著喝了吧。」
月嫂再次相互對視一眼,總感覺哪裡有點奇怪。
該不會是她發現什麼了吧?
但是陳雯除表現得一切如常,兩名月嫂稍稍安心,隻當是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果然沒有湯了。
可是,又換了其他滋補的東西。
陳雯猜出來又是許源準備的。
她不動聲色的吃完,等到了第三天,在許源推開房門進門的那一瞬間,陳雯睜開了雙眼。
四目相對,許源愣了一瞬,顯然沒想到陳雯會突然醒過來。
「雯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或許,從她突然說不想再喝湯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那湯出自他之手。
陳雯坐起來,「嗯。」
好久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到許源,她的視線定格在他臉上。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似乎消瘦了許多,原本就很明顯的下頜線,如今更加分明。
「真是辛苦你了,竟然為了我洗手做羹湯。」
許源聽出來陳雯語氣裡的嘲諷,他垂著眼眸:「雯雯,我早該為你做了。」
他很想把陳雯擁入懷中,卻知道她排斥自己,應該不想讓他觸碰。
許源站在床邊,和陳雯保持著距離。
「雯雯,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這幾天我仔細的反思過,孩子沒了,全都是我的責任,你怪我恨我也是情理之中。」
怎麼能不傷心呢?陳雯為了孩子傷心,他身為父親,一切又是因他而起,心裡更是不好受。
許源最近每晚都被噩夢纏身,內心充滿了對孩子的愧疚。
夢中有個孩子叫他爸爸,可是他卻怎麼也抱不到他。
他不奢求陳雯的原諒,因為他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他隻是想要儘力彌補點什麼。
而他做的這一切,並不是奢求陳雯能感動,隻是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
這些是他應該做的。
「雯雯,我想留下來,照顧你的月子,你給我個機會,就當是懲罰我,好嗎?」
陳雯冷漠的說道:「這裡沒有你睡覺的地方。」
許源毫不猶豫的說道:「沒關係,我可以打地鋪!」
陳雯躺回到床上,翻過身,不再看他,「隨你的便。」
許源又驚又喜,隻當陳雯是答應了。
他伸手,幫著陳雯掖了掖被子,問道:「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準備?」
陳雯躺在床上沒吭聲。
許源也不再煩他,獨自帶上房門走出去。
兩名月嫂伸長了脖子,隱隱聽到房間裡剛剛有對話上傳出來。
看到許源走出來,二人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許源說道:「雯雯答應讓我留在這裡了!」
聽到這話,自然月嫂也十分的開心,立即說道:「這公寓不大,我們倆晚上窩在客廳的沙發裡,等待會兒她起來了,我們給你套一床乾淨的被子,放到床上。」
許源說道:「她應該不會讓我上床,放地上吧。」
兩名月嫂面面相覷,「現在是冬天最冷的時候,睡在地上?」
最近氣溫驟降,天氣太冷了,不用說睡一晚上,恐怕半晚上都會著涼。
許源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她能讓我留在這裡,已經很好了,我不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