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老爺子滿臉的糾結。
不是他不想上前。
而是在此之前,他一直對司夜宴不好。
其實,司夜宴的長相,有七八分繼承了荀傲雪。
每次看到這個外孫,就會想起自己的女兒多麼的慘。
再加上,司夜宴的身上,有司震庭這個加害者的基因。
他對這外孫,就沒任何感情。
甚至還覺得司夜宴不該存在。
若非為了生下司夜宴,荀傲雪怎麼會氣絕身亡。
可現在想想。
他將仇恨轉移到孩子身上,何嘗不是自己懦弱呢?
事實上,是他自己不敢面對女兒的死亡。
不見司夜宴,就能騙自己女兒還在。
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他將女兒放在那個城中村裡面。
種植了女兒最喜歡的竹子。
這樣,讓他的心裏面也有一些慰藉。
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對司夜宴不公平。
這孩子也是懵懂無知地來到這個世上。
可是剛出生,就要承擔很多成年人的怒火。
所有人都說他是天煞孤星。
他其實,是在害死自己母親的陰影裡長大的。
若是他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紈絝,或者直接頹廢也很正常。
可偏偏,他堅持下來了。
沒長歪。
還找到了荀傲雪死亡的真正原因。
這麼一比較,是他更對不起荀傲雪多一點。
他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也不配做一個外公。
「我對不起他。」
「沒臉見他。」
荀晗星聞言不由一愣。
畢竟她是第一次聽到爺爺會這麼說。
「爺爺,你沒去試試看呢。」
「說不定,表哥覺得你是個好外公呢。」
荀老爺子老淚縱橫。
哪怕這孩子真的覺得他好。
他也沒臉接受。
「咱們走吧。」
荀晗星:「???」
來都來了,這就要走?
是不是有點兒戲?
「爺爺,再等等吧,現場這麼亂,說不定表哥等會讓需要咱們幫助呢?」
荀老爺子嘆息一聲,「他很厲害,我們大概是幫不上他。」
雖然這麼說,但他不堅持離開了。
……
另外一邊。
東方博帶著一個女人站在陰影之中。
「姑姑,我沒騙你吧,真的很相似。」
那個女人看著林清歡,眼底的情緒極為複雜。
「這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麼相似的人,除非……」
除非,有血緣關係。
可她那個閨蜜來無影去無蹤。
她不確定有沒有留下孩子。
「你想辦法搞到她的血樣,我去驗證一下。」
東方博指了指自己,「我?」
「姑姑,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女人的語氣很是篤定,「我知道你能做到,但你要快點。」
東方博:「……姑姑,你真的……」扶額苦笑。
女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女孩除了跟我的閨女很相似之外,她還給我一種特殊的熟悉感。」
「總之,我必須馬上拿到她的血樣,你趕緊去辦。」
東方博看向台上。
林清歡看著是弱不經風的樣子。
可她身邊的司夜宴,好像是能一拳打死他。
他真能完成任務嗎?
他怎麼覺得自己的死期到了呢。
算了。
人固有一死。
被司夜宴弄死還痛快點,被姑姑弄死那就太難了。
他想明白之後,朝著檯子那邊走。
不小心,撞到了身體跟殭屍差不多的陸承洲。
陸承洲如夢方醒。
他扶住了身邊的牆。
才勉強站穩。
他甚至以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
可捏了捏自己的手,疼!
他幻想之中的家財萬貫沒來,功成名就也沒來。
隻有無盡的落寞。
錢沒了,名聲沒了。
而他覺得一定會回到他身邊的林清歡,此時此刻甚至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他好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騷亂的人群中,他踉踉蹌蹌地走出了會場。
外面的霓虹燈很亮。
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伸手想要擋住。
可是光無處不在。
他反而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晚上的風有點冷。
他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
隱入黑暗之中。
似乎再也走不出來。
「嗤!」
一輛車猛地急剎車。
「你瘋了嗎?這是路中央!」
陸承洲卻完全像是沒聽到一樣。
闖紅燈過了人行橫道。
為了躲開他,一條好好的馬路出現了堵車情況。
有脾氣暴躁的人直接打開窗戶破口大罵。
而有人擔心這是什麼罪犯,直接打電話報警。
所以,他走出去沒多久。
就被交警攔住了。
「你的行為非常危險,請跟我們走一趟。」
交警將他拉上警車。
陸承洲居然完全不反抗,任由自己被帶回警局。
可是面對審問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說。
這件事隻能上報。
很快,就得到消息,陸承洲是跟約翰的案件有關係,必須嚴格管控。
於是乎,陸承洲喜提拘留一晚。
這裡的闆凳都是鐵的,坐起來都不舒服,更沒辦法睡覺。
不過,陸承洲卻不想睡覺。
他睜大眼睛盯著「坦白從寬」四個字,心裏面的傷感一波蓋過一波。
林清歡今天在台上的表現,一次次在他的腦海中上演。
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隻知道依賴他的女孩。
或許,似乎因為曾經依賴他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真的將這件事放心上。
就這麼看著她被喬露華折磨,看著她在醫院家庭兩頭跑。
所以,她早就開始成長了。
可他是個混蛋。
居然沒發現這些變化。
所以,老天爺開始懲罰他了嗎?
他忍不住想,若是從謝如欣出現的那天,他就跟林清歡好好坦白,說清楚這一切,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
他怎麼會那麼蠢。
為什麼會覺得林清歡看重的隻有身份跟地位。
畢竟,若是她真的在乎。
當初就不會嫁給是個瞎子的他。
他其實,一直想著想著好好珍惜她的。
可為什麼恢復光明的時候,就忘了曾經的誓言呢!
警察再次打開門進來。
「陸承洲,你可以走了。」
他隻跟司震庭接觸過,從來都不知道約翰的存在,所以排除了嫌疑,可以離開。
陸承洲好像是沒聽到一樣,隻是茫然地擡眸看著他。
「坦白從寬,是真的嗎?」
警察:「???」
「如果坦白的時間晚一些,還能得到諒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