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柏轉過身,看向外面的星空。
今天的月光寒涼。
但他眼底光比月更冷冽。
「你知道的,我從來不做不知道前因後果的事情。」
嚴陌嘆息一聲,低下頭去。
「二哥,你早就調查清楚了吧?」
他心裏面很清楚,柳青如來了京都,隻要是想要調查,總能查到蛛絲馬跡。
嚴柏不說,不代表他不知道。
況且,這件事說出來,對他們嚴家的名聲不好。
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二哥,我的媳婦孩子都在醫院。」
「你能調查到事情,司夜宴肯定也能調查到。」
嚴陌揉了揉眉心,既然是要人家幫忙,便不會在有所隱瞞。
他說了這些,嚴柏沒什麼意外。
甚至沒打斷他,等著他的下文。
嚴陌看到這反應,就知道這件事沒瞞住二哥。
所以也就沒什麼顧慮了。
「林清歡現在也肯定知道了我老婆孩子的事情。」
「現在保持表面上的平靜,肯定是想要在手術上做文章。」
「一個醫生,肯定知道怎麼出醫療事故能夠全身而退。」
嚴柏很是好奇。
「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了林清歡,讓她要冒著毀掉前程的危險也要報仇?」
嚴陌愣了一下。
算起來,他其實也沒做什麼。
他隻是看不上林清歡一個從山村出來的人。
說話的時候,帶著自然的高傲。
這些,隻是口角之爭,林清歡即便生氣,也不至於殺人。
可是為什麼,他下意識反應,就是林清歡會用孩子的命來報復他呢?
他跟這個外甥女,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嗎?
「我覺得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嚴柏比較嚴謹,在有足夠的證據之前,不會輕舉妄動。
嚴陌卻是激動不已。
「不行,二哥,你不知道林清歡有多麼險惡!」
嚴柏再次疑惑。
「林清歡算計你了?」
「沒錯,我能進局子,都是林清歡一手設計的!」
「那的確是個人才,不過也是你不小心,還自大。」
嚴陌:「……」
嚴柏批評了他,也陷入了沉思。
「林清歡有司夜宴幫襯,的確應該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但還是安排了手術。」
「這不符合常理,除非,不是她主刀。」
「這樣,她來做馬腳,才能成功全身而退。」
嚴陌其實也是這個想法。
自從寧家那孩子的手術成功之後,跟林清歡一起做手術的幾個專家都火了。
如今也不隻是隻有林清歡能做這個手術。
很可能是林清歡安排其他人,然後在手術設備或者器材上做手腳。
他隻有這麼一個孩子。
被他寄予厚望,甚至要託付家產的孩子。
不能讓林清歡這個糟蹋。
「你想怎麼做?」
嚴柏看到他的神態,基本猜到了他的心思,但還是要他親口說出來。
「二哥,很簡單,你是她二舅,她還沒見過你。」
「我猜測,在她心裏面,還是想認祖歸宗的,你就跟她談這個,對她和善一點。」
「你將人帶走,盡量不讓她出現在手術現場,我去找另外一個專家。」
嚴柏眉心緊皺。
「這是犯法的。」
「不是犯法,」嚴陌解釋道,「應該是,二舅第一次見到外甥女,對這個孩子很是喜歡,帶著外甥女去見見世面。」
「沒想到呢,外甥女不勝酒力,喝多了,睡了兩天兩夜。」
嚴柏:「……這件事不夠細緻,司夜宴不是吃素的。」
嚴陌不屑地擺擺手,「我看的出來,司夜宴的確是很在意她,但他還能攔著林清歡跟自己的家人相處嗎?」
嚴柏還是沒同意。
嚴陌最後隻能拋出自己能給的條件。
「你不是看重了我之前拍下的那個地皮?送給你。」
嚴柏這才不情不願地點點頭:「好,我就去看看這個外甥女。」
……
林清歡最近都在翻閱各類論文資料。
雖然手術成功了一次,但她一直保持著嚴謹的態度,不能自大自滿,依舊在學習。
助理醫生也已經去準備手術室,「林醫生,明天手術定在十點了。」
林清歡再次看了一下柳青如兒子的指標,「好,那就十點吧。」
手術還是越早越好。
現在孩子的指標合適,當然要趕緊手術。
安排好這些,她就聽到有人敲門,進來的是江妄。
「師兄,你怎麼過來了?現在也不是下班時間啊。」
林清歡還特地看了看時間。
江妄坐在她的對面,伸出手。
「我特地掛了號。」
林清歡:「……」
「師兄,你有話直說就行,沒必要這麼客氣。」
江妄苦笑。
以前他們之間相處,的確是有話就說,彼此之間也沒什麼隔閡。
在「山村案件」發生之前,他們的關係甚至在不斷靠近。
他一直覺得,努努力的話,就能跟林清歡正式表白。
說不定現在已經在一起了。
「我們之間,的確是生疏了。」
他低下頭,聲音還是很溫柔。
隻是這份溫柔之中,好像是多了幾分無奈跟心酸。
「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解釋,我跟嚴家……」
說起這個,江妄就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巴掌。
之前他對嚴陌算得上掏心掏肺,沒想到嚴陌轉頭就要毀掉整個醫院。
當時醫院系統被黑掉的時候,他在外科忙的不可開交。
雖然後來院長找人穩住了系統,但卻不允許他們離開自己的崗位。
他沒辦法過來看林清歡的情況。
再後來,作為外科的主要人員,就是要收拾殘局。
得到消息的時候,是林清歡已經手術成功了。
他當時站在外科的病房外,心裏面很激動,為林清歡而開心。
可是也感覺很落寞。
他跟林清歡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那一刻,他忽然就發現。
自己好像是配不上林清歡了。
「師兄,你想太多了,其實我都沒想過這些。」
這話更傷人。
哪怕她想過,她黯然神傷過,都是在乎過他的證據。
江妄低下頭,心口那種撕裂的痛更是徹骨。
他深吸幾口氣,終於讓自己冷靜了幾分。
「清歡,對不起,是我沒搞清楚狀況,我真的不配,做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