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陸景城看到她回來，開心地跑過來，鑽進她懷裡。
林清歡的身體一僵，手不自覺地擡起來。
想要輕輕撫摸一下他的發頂，可不知道怎麼回事，手反而像是被什麼力量控制了，就是落不下去。
「好了，你媽媽剛來，肯定餓了，咱們先去吃飯。」
江妄跟過來，伸手拉住了陸景城的胳膊。
陸景城依依不捨地將手鬆開，但走了兩步，忽然倒回來，又拽住了林清歡的手。
「媽媽，快點呀。」
林清歡覺得自己的手跟胳膊都僵硬了。
心裏面也是慌慌的。
「哦，好。」
聲音也有些顫抖。
似乎是忽然進入了一個非常陌生的環境，讓她覺得很不安。
「媽媽，你還喜歡吃什麼嗎？」
陸景城早就認識字，而且會多國語言，點菜這樣的小事兒就是手到擒來。
不過之前點的那些，都是他喜歡的。
林清歡之所以來跟江妄見面，主要還是想了解一下江妄跟冰泉島的牽扯深不深。
所以對吃的沒什麼要求。
「這樣就好，問問你江叔叔吧。」
陸景城立刻將菜單遞給江妄。
江妄垂眸微笑，點了幾個林清歡品嘗比較喜歡的。
聽到菜名，林清歡詫異地擡眸看了他一眼。
記憶之中，她之前雖然跟江妄天天見面，但是接觸的不多，一起吃飯的情況，基本都是大家團建。
團建的飯菜，基本是大眾口味。
他怎麼知道她喜歡什麼呢？
難道，隻是巧合？
如果從前，她可以用一句「巧合」來糊弄過去。
但現在懷疑江妄的身份，那這個「巧合」就顯得格外蒼白了。
很可能，在很久之前，江妄就注意到了她的情況。
隻是因為冰泉島沒調查到她真正的身份，所以才按兵不動。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讀大學的時候，她那麼孤僻的人，江妄都願意跟她做朋友。
而且在知道她是嚴枝枝女兒的時候，江妄主動跟嚴家合作。
一樁一樁一件件，實在是讓人懷疑。
「怎麼，口味變了嗎，這些不喜歡了？」江妄溫潤的聲音，打斷了她的遐思。
林清歡猛地回神，微微一笑，「不是，我隻是沒想到，師兄也喜歡這些。」
江妄的眼神暗了暗，隨後又恢復了正常。
「從前看你喜歡，我也跟著嘗試，倒也不錯。」
林清歡點點頭，開始步入正題。
「師兄你當初回到江家的時候，是怎麼樣的？」
頓了頓，她又解釋了一句。
「不要誤會，我隻是跟嚴家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尷尬，所以想請教你。」
江妄的母親，是被江父始亂終棄的。
一開始不知道江父有家，才懷孕生子，誰曾想江父隻是一時興趣。
倒是後來江妄跟母親找了許久，才找到了江父。
江父當時也算是比較成功的企業家，生怕這樣的事情影響到名聲，隻能哄著他們。
江妄便進入了最好的高中，考入醫科大學。
本來江家都知道他的存在，也最看不起他，偏偏他還挺爭氣，給了江父很多策劃案，讓江家擺脫了經濟危機，迅速攀升。
江父動了認親的心思。
巧合的是，江父的原配去世，江妄的母親便穩穩地進入江家。
其實對外來說，江妄隻是江母的「拖油瓶」。
很多人不能理解，江父這樣的企業家，為什麼要找一個離婚帶孩子的。
可江妄很爭氣。
短時間內就成為江家的主心骨，還能搶走那些哥哥們的生意。
所以也沒多久，江家就算是承認了他。
之後的事情，基本是都知道了。
有了林清歡的秘方，江妄直接掌控了這個江家，自然而然接管了江家的一切。
如今，江妄已經是江家的話事人。
沒人敢對他置喙。
江妄隨便挑選一件事說說，都是普通人可以吹一輩子的爽文。
但他沒說。
而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斟酌了自己的語句，才開口。
「也很難。」
「可我有想要保護的人，我媽媽為我付出太多，她想要一個家，我就想讓她的願望得到滿足。」
「血緣關係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曾經我很怨恨江家每一個人，如今，倒是釋懷了。」
林清歡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江妄可以原諒曾經傷害自己的人。
她沒這麼大度。
她能保持對方不惹事，她就不去算賬，已經覺得仁至義盡了。
而且面對那些說是後悔，想要求她原諒的人。
她不是想著原諒，而是想著怎麼讓對方挫骨揚灰。
「師兄，你心兇還是挺寬廣的。」
畢竟，她覺得這樣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假話。
誰能以德報怨啊。
江妄淺笑，伸手揉了揉城城的發頂。
「其實親人之間，沒有隔夜仇，但對待外人，就不能這麼仁慈了。」
這話，意有所指。
林清歡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但沒接話。
「那你的意思是，醫院的同事，就沒必要虛與委蛇嗎？」
「我記得，之前管師兄你的那個主任，最近是不是被調到國外學習了？」
說是學習，其實是戰區支援。
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江妄依舊保持著柔和的微笑，絲毫沒有被人抓住小辮子的窘迫。
反而神色自然。
「是嗎？那真是要恭喜他，學習歸來，也能往上走一走。」
聲音溫潤。
但是林清歡莫名覺得涼颼颼的。
服務員上了菜。
陸景城終於找到了自己發揮的地方，趕緊幫林清歡夾菜。
「媽媽，這個是杏鮑菇。」
「你快點嘗嘗。」
林清歡撥弄著盤子裡的菜。
她其實不喜歡吃這個。
以前隻是因為陸景城愛吃，她隻能絞盡腦汁做出各種各樣的杏鮑菇來。
「恩。」
她很給面子地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然後，陸景城又夾了雞腿過來。
「媽媽，你吃這個，很好吃的。」
林清歡對可樂雞腿，一直很……不喜歡。
她勉強笑了笑，「不用管我，你先吃。」
陸景城嘿嘿一笑，「可是江叔叔說，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要好好照顧媽媽的。」
林清歡：「……你似乎，很願意聽江叔叔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