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嚴陌盯著電腦屏幕上不斷下滑的股票曲線，指節捏得發白。
助理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留下滿室的壓抑。
手機在桌上震動，是柳青如發來的消息：「晚上回家吃飯嗎？我燉了你喜歡的湯。」
嚴陌看著消息，心中的煩躁稍微緩解了些。
隻是，現在公司的危機接踵而至，競爭對手彷彿早就知道他們的每一步計劃，處處受制。
若不是嚴家內部的人做的，他自己都不相信。
想到柳青如的那些話。
他的心裏面更加煎熬。
最終，他還是給嚴老爺子那邊的人聯繫了一下。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驗證一下吧。
……
推開書房的門，嚴正明正坐在書桌前，面前放著一份文件。「坐吧。」
嚴正明頭也不擡地說。嚴陌注意到，父親的頭髮已經全白了，背也有些駝了，可語氣裡還是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爸。」嚴陌看到煙灰缸裡的煙頭，心中到底還是有些不忍。
不管如何。
他們是父子。
事情沒調查清楚之前。
他不應該這麼上門問罪。
而且之前柳青如一直關著這兩個老人。
算得上過分。
老爺子心裏面生氣很正常。
隻是……
若是生氣。
對他小懲大誡是可以接受的。
偏偏，已經要讓他破產了。
嚴正明放下文件，擡起頭：「聽說你最近公司情況不太好？」
這麼問，是不是掩耳盜鈴了。
而且老爺子的態度不怎麼好。
這讓嚴陌更是心煩意亂。
「您消息倒是靈通。」嚴陌諷刺地說，「是想跟我耀武揚威，告訴我姜還是老的辣嗎？」
嚴正明的眼神冷了下來：「你還是這麼任性。當年你執意要娶那個女人，我就說過，她隻會成為你的拖累。嚴家需要的是能和我們並肩作戰的盟友，不是一個拖後腿的兒媳婦。」
言外之意。
嚴陌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跟柳青如在一起的報應。
「夠了！」嚴陌猛地站起來，「當年我為了和青如在一起，放棄了多少，您心裡清楚。現在公司出了問題，您不僅不幫忙，還落井下石，您到底是不是我父親？」
嚴正明也站了起來，目光如刀。
「我是為了嚴家！你以為家族的地位是天上掉下來的？」
「當年你非要娶那個女人，已經讓家族在商圈丟了面子，現在你還想讓嚴家毀在你的手裡？」
「所以您就暗中搞破壞，讓我的生意做不下去？」
嚴陌逼近一步，「您知道我有多難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可還是處處碰壁。」
「是不是您告訴那些合作商，不準和我合作？是不是您在背後散播謠言，說我背叛家族？」
嚴正明的嘴角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嚴陌看著父親的反應，心中的怒火更盛。
「看來真是你。」
「我是你親生的兒子。」
「以前，我不想管這些，你總是希望我們三個能繼承嚴家。」
「現在我讓你如願了，你卻反過來這麼對付我？」
「你對我還有點父子情分呢嗎？」
說著。
嚴陌忽然冷笑一聲。
「也是，你一直都是這麼絕情的。」
「多年前，枝枝也是這樣，現在，換成了我！」
嚴正明的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你……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
嚴陌冷笑，「我調查了五年，終於找到當年的司機。」
「他說那天枝枝打電話向您求助，說有人要抓她，可您卻讓司機不要管。」
「說什麼『不要為了一個女人壞了家族的大事』。枝枝是您的親生女兒啊！您怎麼能這麼狠心？」
當年的事情。
嚴正明總是在刻意去忘記。
可被嚴陌這麼猛然揭開。
他瞬間慌亂了。
甚至早就忘了去整理自己的表情。
他跌坐在椅子上，雙手顫抖：「你以為我不想救她嗎？」
「當時對方拿整個嚴家的利益來威脅我，如果我去救枝枝，嚴家就會萬劫不復。」
「我是嚴家的當家人，我不能拿整個家族的未來開玩笑。」
嚴陌被氣笑了。
「之前，我們嚴家的確是沒有現在的地位。」
「可若是有人想要動嚴家的人，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
「可你卻說，有人能威脅你？」
「你覺得我會相信？」
「枝枝才二十歲啊！」
「她甚至還懷著孩子！」
「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狠心！」
說著說著。
嚴陌再次苦笑起來。
「是啊，枝枝跟我一樣，喜歡了一個不被你們喜歡的人。」
「我應該感謝，你們最少還能留下我的命，可枝枝就沒那麼幸運了！」
「呵呵，你真是自私，自私鬼！」
嚴正明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自私？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嚴家，為了你們這些孩子！」
「你以為家族聯姻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嚴家在商圈站穩腳跟？」
「你倒好，為了一個女人，把一切都扔了，你對得起嚴家列祖列宗嗎？」
「住口！」嚴陌再也聽不下去。
「您別再用家族的名義來掩飾您的冷酷。枝枝的死，我永遠不會原諒您。」
「還有青如，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就算我破產，我也不會和她離婚。」
嚴正明聽到這些話。
隻覺得眼前的兒子很是可笑。
「你真以為，枝枝跟你一樣的情況？」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
「隻想著往前沖。」
「可你不明白，嚴家很多生意不能隨便調動。」
「嚴家能發展成參天大樹，看起來很風光。」
「可如果這棵大樹的根系都不是自己的，這份風光，就不會屬於他自己。」
嚴陌皺眉。
這話聽起來很深奧。
而且他總覺得，老爺子似乎在故意隱瞞什麼。
當然，這也可能是故意的引起他的好奇心。
讓他上鉤。
嚴陌不想跟他廢話。
擡腳就想走。
「阿陌，你真的想繼承嚴家嗎？」
嚴正明忽然問道。
嚴陌腳步一頓。
有些詫異地回眸。
什麼意思？
難道他現在繼承的不是嚴家嗎？
「你不用說這種模稜兩可的話，來讓我好奇，從而妥協。」
「嚴家，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嚴正明再次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