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宴沒回應，明顯是在沉思。
這件事發生的很巧合。
世界上，就沒那麼巧合的事情。
如果有。
就是有人故意安排。
慕聽聽之前一直都是以弱女子的樣子出現。
雖然作為家族繼承人，都會鍛煉防身術，慕聽聽也是不被重視的那個，自己想要爭氣點，學會武功很正常，有謀略也很正常。
可這件事之中，處處透著古怪。
讓人覺得極為詭異。
不管如何，還是要想辦法調查清楚。
「慕聽聽的事情交給我。」
林清歡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啊？你覺得，慕聽聽的問題很大？」
司夜宴輕輕點頭。
「沒錯。」
「她的目的，應該是引開我們的注意力。」
林清歡也不由蹙眉。
真是如此嗎？
那這件事就麻煩了。
……
雨夜，鹹腥的海風裹挾著碎雨拍打在港口生鏽的鐵柵欄上。
江妄的皮鞋踩過積水時發出沉悶的聲響，遠處那艘名為"永夜號"的貨輪正亮著冷白的舷燈，像一頭蟄伏在墨色海面的鋼鐵巨獸。
他摸了摸風衣內袋裡的皮質藥盒，指尖觸到稜角時忽然想起林清歡調配醒腦丸時，實驗室裡永遠瀰漫著的苦艾與薄荷混合的氣息。
甲闆上的腳步聲比雨聲更輕。
嚴陌倚著欄杆站在陰影裡，剪裁考究的西裝皺得不成樣子，左臉頰有道新結的痂，在船燈下發青。
他擡手時，江妄注意到他腕間的百達翡麗錶鏈上沾著半片海藻，那是冰泉島海域特有的深褐色馬尾藻。
"三十顆。"
嚴陌的聲音像砂紙磨過玻璃，"司夜宴的人封鎖了所有陸上通道，隻有這艘船能送我去公海。"
他說著，冷冷一笑。
本以為一切都在計劃之內。
可是司夜宴的勢力範圍的確很大。
他差點就不能隱藏住。
「江總，其實我應該感謝你。」
「若非你之前一直在司夜宴面前晃悠，他可能就會一直針對我了。」
「我能離開，也是要多謝你的。」
嚴陌要加入冰泉島。
那就需要投名狀。
這次去，就要帶走醒腦丸。
那個是林清歡研究的。
不管有沒有用，冰泉島還是要做研究的。
所以，必須要戴上。
他離開之前，其實也想要找個信任的人，託付一些事情。
江妄這個人，別的可能有問題，但在講義氣這個方面，還是很好的。
「葯給我，我會給你足夠的報酬。」
江妄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藥盒邊緣。
醒腦丸的配方本是林清歡研發的臨終止痛藥，卻在陰差陽錯間成了商圈新貴趨之若鶩的"清醒劑"。
據說連續服用三個月能讓人保持極緻的思維敏捷，代價是大腦神經元會像燃盡的燭芯般碎裂。
因為這件事，林清歡直接叫停了研究。
他當時內心很是糾結。
最終還是留下了一批。
林清歡一直以為，這個隻是沒有進入市場的。
可他一直在偷偷販賣。
很多人得花錢，才能知道他這個渠道。
可林清歡帶走了關鍵的那個藥方，這些東西也是用一點少一點。
越來越貴。
如今嚴陌全都要。
他自然不捨得給。
嚴陌忽然從西裝內袋掏出個U盤，金屬外殼上還沾著未乾的血漬。
「這個裡面，有你想要的。」
江妄藉助燈光，這才看清楚對方的情況。
身上有大小不同的傷。
滿身都有血。
「你看起來很不好，你確定要用這個狀態去冰泉島？」
嚴陌反問，「我還有的選擇嗎？」
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甲闆上，像綻開的紅梅。
「江妄，我現在離開，大概也不會回來了。」
「麻煩你跟我妻子說一聲，就說我死了！」
遠處傳來悠長的汽笛聲，船員開始收纜繩。
嚴陌著急了。
「你這次幫了我，嚴家的一切都可以給你。」
「江妄，你想要跟司夜宴叫闆，就必須有足夠的實力。"
江妄注意到嚴陌後腰處隆起的槍形輪廓，以及他瞳孔異常的收縮頻率.
海風掀起嚴陌的領口，露出鎖骨下方新紋的刺青：一條銜尾蛇纏繞著冰泉島的輪廓，蛇信子直指心臟位置。
"林清歡知道你拿她的葯做這種事嗎？"嚴陌忽然壓低聲音，嘴角扯出殘忍的弧度.
江妄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是威脅！
如果他不給。
林清歡現在就會知道他做的這些事情。
他以後，隻怕是沒臉跟林清歡見面了。
而且他現在跟冰泉島也斷了聯繫。
清除掉手中這些藥物。
反而能重新做人。
就當做，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啊。
藥盒在掌心被捏得發燙，遠處貨輪的發動機開始轟鳴，甲闆上的陰影裡隱約閃過幾個戴耳麥的身影。
"成交。"
江妄忽然撕開風衣內襯，二十四顆裹著銀色糖衣的藥丸順著掌心滾進嚴陌遞來的絲絨袋。
他的指尖掠過嚴陌腕間的海藻。
「若是可以，我想要冰泉島的坐標。」
嚴陌蹙眉。
「你還沒資格。」
江妄苦笑一聲。
「你也看到了，現在資源都被司夜宴搶奪了。」
「我隻怕沒多久活路了，我想給自己一個退路。」
嚴陌繫緊絲絨袋的手指頓了頓，船燈在他眼底投下細碎的光斑。
「如果你到了那天。」
「冰泉島會選中你。」
說完，嚴陌吩咐人開船。
而江妄目送了那艘船離開，心中五味雜陳。
……
林清歡好本來還在因為慕聽聽的事情發愁，卻接到了陳珂的電話。
「曲承印這邊，露出了狐狸尾巴。」
陳珂的聲音壓的很低。
似乎周圍的環境不安全。
林清歡擔憂她，趕緊讓司夜宴定位陳珂的位置。
不管能不能得到證據，人的安全最重要。
「他最近忽然跟慕氏集團合作了，你也知道，慕氏集團跟他沒有重合的項目。」
「最近，他還總是不在公司，動不動就玩失蹤，我詢問其他的人，都說他最近的行蹤保密。」
「他讓我處理的工作，也隻是簡單商務裝合作。」
「而最近，慕家更換總裁的事情，是要準備一個宴會的，可你說過，慕家出了事，不會再有宴會。」
「但他依舊在做這些衣服。」
林清歡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他想要這些衣服，他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